他的声音轻.佻。
正值秋时,天高云淡。浸冷的秋风泛着寒意,拂得他本就挑起的一双凤眸之上,愈添一层寒霜。
他的声音并不高。
甚至是极轻飘飘的一句。
却听得那屠夫张氏满身肥肉一凛,下一刻,几乎要跪地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再也不敢了……”
料想平时,此人仗着那把杀猪刀和那一身肥肉,经常欺负弱小,何曾有这般狼狈的时候?看见眼前这般,周遭不免有人拍手称快。
更有人眼尖,认出来“沈顷”,惊呼道:
“这……这不是沈大人吗?!”
一听见那个“沈”字,周遭百姓心中一惊。不过瞬时间,围观之人便齐齐跪下。
一阵扑通扑通的叩地声。
周遭昏黑的影矮下去,浮光翩跹,郦酥衣愣愣地看着,“沈顷”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最终定格在她身上。
那人看见了她。
日影摇曳于他衣肩,四目相触的那一瞬,她似乎看见对方眼底忽而生起的情绪。
只一瞬,宛若春潮,情谊横生。
不知为何,郦酥衣的右眼皮开始疯狂跳动。
她就这般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人略微迟疑地迈开步子,迎着光,走过来。
兰香盈盈,拂于面上。
不知是不是郦酥衣的错觉,她竟隐约觉得,此刻身前这一道兰香,与以往有些不同。
香兰本是温润,此刻却带了几分凌厉的锋芒。香气冷冽,覆于男人眉眼之上。
“沈顷”来至她身前,低下头,看她。
视线落下来,他的眉眼倏尔又温和了些。
他启唇,低哑道:“……夫人。”
此处是东集市最繁华、也是最闹腾的地带,而平日里,沈顷又一贯喜欢清净。除去为她挑拣东西,他鲜少来到这里。
见状,郦酥衣直视着他的眼,言语之中,明显带着探寻之意。
“郎君,你怎么来这里了?”
闻言,他顿了顿,并未回答,目光转向一侧的祺安。
不出郦酥衣所料,祺安身上果真挂了彩。
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面上肿了两块,依稀挂了些腥红的血点。虽是如此,他却挺直了腰板,满脸写着骄傲。
“张大壮和张二壮欺负妹妹,我与阿爹为妹妹出气!”
正说着,他更是将下巴抬起。日光满颊,男孩子声音振奋:
“阿爹好厉害,我的阿爹比杀猪的还要厉害!”
沈顷:……
郦酥衣:……
男人牵住了她的手。
他手指修长,莫名将她攥得极紧,似乎怕她下一刻便要从眼前消失掉。郦酥衣就这般被他紧攥着,看着他垂眸,满目关怀:
“适才我那般,可有吓到你?”
闻言,面前的女郎摇摇头。
说实话,郦酥衣并未看到他出手。
待她来时,屠夫张氏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