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约合同都在这儿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有问题也别找我，我也不干了。”
王东东把一沓解约合同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心情很差。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干了,但实际上,和眼前的众人一样,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经纪人，他也被公司开除了。
公司被星越娱乐收购后,只留下了部分有实力的艺人和经纪人，其他的人连新负责人的面都没见过，全都直接被解约。
可能这就是大公司的工作效率吧。
SUNSET男团成员们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此时亲眼看到解约合同后还是难以接受。
压抑的氛围下，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吵成一团。
“凭什么说解约就解约,连考核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就你那个实力,星越能看上你？”
“草，早知道我当初就跟队长一起离开了，白白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别做梦了,人家就是看不上这个破团才走的,你上赶着想当狗腿都没人要！”
“你他妈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我说你脑子里整天就知道炒cp，就你这样的人家看不上。”
“别吵了，要怪就怪那个扫把星，要不是他队长也不会走！”
“……”
看着眼前的景象，王东东一句话都不想说，他只觉得后悔。
当初他要是个人带的话，说不定就不是现在的结局了。
他有气无力地起身,走出这间熟悉的休息室大门时,在门口看到了段清野。
和屋内的吵作一团不同,段清野手中拿着一份解约合同，从神情上看，似乎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
这个瞬间，王东东突然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以他的眼光来看，SUNSET男团里最有实力的人就是眼前的段清野。
实在是可惜了。
听到动静后，靠在墙上的段清野站直了身体，看向经纪人王哥。
现在应该算是“前经纪人”了。
他是专门在这里等王哥的。
接受到这个视线的王哥有些尴尬，也有些内疚，他寒暄着开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他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在圈内混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人脉。
看在他们两个人都挺可怜的份上，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他倒是愿意帮段清野一把。
至于他自己，大概就是换一家小公司继续当经纪人，勉强挣口饭吃。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个好苗子，捧出点名声……
段清野捏了捏解约合同，似乎有些紧张。
他开口问道：“您在星越娱乐是不是有认识的人？”
王哥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他大概猜到了段清野这么问的意思，但……没看到他自己都被开了吗？
这孩子怎么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懂？
顾忌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面子，他含糊道：“是有一个朋友。”
没说出口的话是，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怎么联系过了。
主要是因为两人的差距太大，他不好意思主动联系。
段清野依然没听出他的暗示：“我想问一下，还有没有面试的机会？”
王哥叹了口气：“没有。”
收购完成前，星越派过来的负责人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面试。
当时他推荐了三个名额，没有一个人没通过。
想到这，他突然走了下神。
比起推荐的那三个人，明显段清野要更好一些。
当时他怎么会漏掉了段清野？
算了，反正都结束了。
想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段清野垂下眼眸，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但总要试一试。
对他来说，星越娱乐是他能触碰到的最好的机会。
或许是段清野身上的绝望触动了王哥，或许是因为两人此刻的处境一样。
王哥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帮你问问吧。”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了。
其实，只要他拉的下面子，他有信心能想办法替段清野要一个面试名额。
但问题是，值得吗？
段清野的实力确实很不错，但……从商业价值考虑，他其实还比不上尚未出道的练习生。
比起“干干净净”的练习生，在SUNSET男团期间的段清野不仅没吸到粉丝，反而招惹了一堆黑粉。
虽然这并不是段清野的错，但业内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
这不就是妥妥的没有红的命吗？
浪费一个大人情，还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
太亏了！
然而，当王哥触及到段清野的眼神后愣了一下。
他的眼神真挚，不需要开口都能看出谢谢两字。
说一句俗套的话……在圈内很少见到这样的眼神。
纵使像王哥这样的老油条，也忍不住被打动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段清野有着一副极好的长相。
王哥的事业心瞬间回来了一半。
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
他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要是你面试通过了，我还能当你的经纪人吗？”
这话是要求，也是试探。
段清野反而有些惊讶：“当然。”
他的语气就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做交换条件。
“好！”王哥抹了把脸，顿时做了决定：“面试的事情我来负责，你这几天准备一下，等我消息！”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王哥一直忙着和多年没联系的朋友联络感情。
但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难。
奔走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后悔过，当初收购还没完成的时候怎么不努力一把呢？
总比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人要强。
这天晚上，他从酒局出来，想着自己即将见底的存款，再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那句保证——
“下周一上午9点，只有半小时时间。”
冷风中，他咧着嘴笑了。
成了！
他就知道！
王哥掏出手机给段清野打了个电话，这几天因为太忙，两人一直没怎么联系。
他这边已经解决了，现在段清野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一环，他要是掉链子就麻烦了。
等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正在练舞的段清野平复着气息：“哥。”
“你在哪儿？”
“我在……我把地址发给你。”
等王哥找到了练舞室，看着舞室简陋的环境，四面的玻璃上还有不少裂痕，镜子碎成了一片片。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这么破？一天多少钱？”
段清野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似乎不太想闲聊：“一小时一百五。”
“这么贵！”
王哥知道，段清野怕是比他还穷。
想起今天的好消息，他轻咳了一声，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开口宣布：“对了，有个事情……下周一上午9点，我们有半小时的时间。”
段清野愣了一下。
下一秒，反应过来后的他眼睛瞬间亮了，唇角上扬的弧度近乎完美。
因为这个浅浅的笑容，这间简陋的练舞室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
王哥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他在心里幻想：“等以后段清野真的红了……这些全都是素材啊！”
“对了，你准备的那首歌？”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面试的流程他基本上打探清楚
了。
会考察外貌、唱跳能力、人品和性格等等。
外貌这一点自然不用多说。
最重要的一环，自然是唱跳能力了。
至于性格……王哥有些拿不准。
段清野的优势是真诚，但作为爱豆来讲，似乎又有些太过内敛。
不过，只要另外两项弥补上，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至于SUNSET男团的那些破事，只要段清野有一丝机会，他就是编瞎话也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把他们两个一起塞进星越娱乐。
在星越娱乐能接触到的培训和资源，都比以前要好上千百倍！
段清野身上的衣服基本上湿透了，眉眼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素颜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侵略感。
他嗓音低沉，开口回答：“《NONO》”
王哥睁大了眼睛：“你不跳自己的专辑吗？”
段清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张专辑的编舞都……”
王哥瞬间懂了，补上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太垃圾了。”
他本来觉得虽然SUNSET没什么名气，但其中两首歌还有些传唱度。
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一下。
但从歌曲和编舞的质量上来说，也确实不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你接着练吧，我看看。”
段清野点了点头，重新打开了音响。
《NONO》是非常红的一首歌。
翻跳的人很多，编舞难度也是众所周知的高。
一开始，王哥还有些漫不经心，一边刷手机，一边抬头看一眼。
毕竟，他对段清野的实力并不担心。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绝对能够得上星越的标准，这会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一点。
但当歌曲进行到副歌爆发部分时，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僵硬的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他知道段清野跳的很好……但没想到，脱离了原来狗屎一样的编舞，他跳得居然这么令人惊艳！
就连他这个半外行都能看出来，不仅不输原版，还有自己的味道。
他激动地握了握拳头。
这下稳了！
*
三天后，上午8点半。
王哥带着段清野，提前赶到了星越娱乐面试的地方。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钟转到了九点半，看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王冬冬心里越来越没底。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他正准备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看起来十分着急，他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甚至没心思抬头看一眼屋内的人。
“我只有五分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