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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养崽致富

作品:九零年代养崽日常 作者:七月冬火 分类:其他类型 字数:152万 更新时间:2023-02-04 16:35

苏观月手指碰上按键,立马轻巧地动起来,游戏机屏幕上,一排排方块凑在一起,然后消除,分数越来越高。

蒋铭轲在旁边安静看她玩。

苏观月这一把没有玩到过关,小车停在面前,该她上车练习了。

苏观月把游戏机递还给蒋铭轲,他没有反应,正托着下巴发呆,眼神空无,她喊一声:“铭轲。”

“啊……不好意思。”蒋铭轲才回过神来,接过游戏机。

苏观月上车,调整座椅位置,旁边的教练还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有共同话题,我看你和小蒋关系越来越好了。”

后面三个中年男人,也露出“你懂得”那种笑。

苏观月没有当回事:“只是比较聊得来。”

重点是,蒋铭轲的长相真的很符合她的xp,劳累的时候只要看一眼,心情就会恢复很多。

美色令人充满动力。

至于别的什么想法,苏观月是真没有。她只把练车场的凉亭当做一个可以在繁忙工作中休息的地方,也只把蒋铭轲当成一个……没有丁点儿利益纠缠,而且交谈时能让她觉得放松,还长得特别赏心悦目的朋友。

她相信蒋铭轲也是这样看她的。

他们始终默契地保持着界限,各不相扰,等到练车的这几个月结束,就各奔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再次接触的机会了。

虽然会有点舍不得,但苏观月对人际关系向来看得很淡。

苏观月绕场开完一圈,下车的时候,蒋铭轲已经把游戏机扔到一旁,自己双手懒散搭在栏杆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往后趴,脑袋仰在阳光下。

听到苏观月脚步声,蒋铭轲伸个懒腰,坐正身子,懒懒笑着对苏观月说:“刚才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我看着屏幕上黑色、灰色的小方块堆在一起,就突然想到了小时候。”

蒋铭轲和她聊天时,总是很喜欢回忆小时候。苏观月知道他很多小时候的事儿,也知道他家里的很多情况。

比如他被他爸家暴的事儿;比如他妈妈很早就离开他爸了,而他爸在外面到处乱搞,私生子私生女不知道有多少。

蒋铭轲痛恨他爸,想要离开,可是又离不开。

“嗯?”苏观月轻声问了一声。

蒋铭轲说:“那些小方块,乍一看就像是一堆一堆的煤炭。我小时候是在矿山里长大的。”

苏观月想起来:“你爸是做煤矿生意起家的。”

“嗯。那会儿我还很小,我记得我当时喜欢坐在大车副驾驶,看着一辆辆大车把那些黑漆漆的玩意儿拉走,山间门风景缓慢倒退,时间门就这么缓缓流逝。路上遇到回山的空车,再把我给载回去。”

苏观月撑着下巴:“所以你想要学开大车?”

蒋铭轲点头:“我喜欢在山里慢悠悠开着车,看两边风景缓缓后退的感觉,悠闲自在,而且还有钱拿。”

真正的货车司机不会在意开货车是否悠闲自在,他们只在意能不能赚到足以支撑生活的钱。

蒋铭轲还说:“如果可以,我还想回到矿山里生活,我喜欢山里的空气,喜欢那种宁静的气氛,也喜欢矿洞里黑漆漆的一条条通路,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开货车是一件很累的事,吃住很有可能必须要在狭窄的车厢里解决,路上还要面对各种各样可能遇到的危险,山洪、地震、抢劫、野生动物,还得注意车祸。

至于矿洞,恐怕没几个旷工会喜欢黑暗危险的矿洞,尤其是八十年代,矿工们几乎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下矿的,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也就只有蒋铭轲这种富公子,才会羡慕货车司机和矿工的生活。

苏观月没有说出声,只静静听着蒋铭轲倾诉。

“你这是什么眼神?”蒋铭轲注意到苏观月的神色,笑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不傻……我只是,嗯,想要过上远离我爸操控的日子,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知道很难,几乎不可能,我习惯了从他兜里掏钱的生活。不过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把开大车给学了也无所谓,总得试试嘛。说不定哪天,我真开着大货车四处闯荡去了呢?”

苏观月垂眸,思考道:“想靠开大车赚钱为生不太现实,你可以想想别的法子嘛。”

“我这不想不出来吗?”蒋铭轲打个哈欠。

“你会什么?”苏观月问。

“会……管理,应该会吧,我大学学的相关专业,又在我爸身边耳濡目染那么多年。”蒋铭轲漫不经心道,“可是他只给我钱,他手下的产业……防着我还来不及呢。”

沉默片刻。

苏观月忽然开玩笑似的问:“如果有人卖给你一个煤矿,你买得起吗?你愿意买吗?买了之后你能管理好吗?”

“这是什么问题?”蒋铭轲愣了一下,狐疑地眨眨眼,“现在又不是十几年前,煤矿买卖哪儿有那么容易。”

苏观月:“我是说如果。”

蒋铭轲垂眸:“那我不知道……我要认真想一想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苏观月笑:“开个玩笑呗。”

苏观月说完就拿起旁边的游戏机,埋头认真玩了起来。蒋铭轲懒散半趴在一旁栏杆上,怔怔眨眼,忽的若有所思。

他和苏观月,他们第二次见面时,一个说自己是搬砖小工,一个说自己是超市收银员,他们都看得出对方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又都默契地选择了相信对方的话。

在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们也没丁点儿吃惊,很自然地互相抱有默契。苏观月不惊奇他是富公子,他也不惊奇苏观月是天蜀的小领导,更不惊奇苏观月竟然有三个孩子这件事……

好吧,还是有点惊奇的,但他不会乱问,就像苏观月也不会过多询问他的事情一样。

而刚才,蒋铭轲也敏锐地感觉出来了,苏观月这次的玩笑里,藏着什么别的意思。

他有能力经营好一家煤矿公司吗……?

他……

他得好好想一想。

……

苏观月接崽崽们放学回家,刚到家属楼下面,远远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面包车。苏观月惊喜挥手:“三叔!”

柳三旺靠在面包车边抽烟,他眼下有点疲倦,一看见苏观月,那点疲倦就散得一干二净,露出个笑来:“月妹儿!”

“三爷!”崽崽们也上前招呼柳三旺。

“三叔,你今天怎么来啦?”苏观月招呼,“上去坐一会儿?”

“不了。”柳三旺摆摆手,“我今天正巧路过天蜀,想着好久没见了,就来看一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苏观月心虚地眨眨眼:“这段时间门我的确太忙了,都没空和三叔联系……三叔你等着,我上去放一下东西,这就下来请你吃饭!”

苏观月赶着崽崽们往楼上跑,去放书包。

柳三旺看着苏观月的背影,眼下浮出柔软的笑,又长长地呼口气。

柳三旺最喜欢吃川菜,苏观月就近找了家地道的川菜馆,路边小馆子,据说传了三代,生意好得不得了。

“这段时间门太忙,一直在工作,时间门过得飞快。”苏观月摇摇头,“算算时间门,明明已经快三个月没和三叔见面了,上次见面的情景,却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你啊!”柳三旺笑,“月妹儿,就你能说,明明就是你把三叔给忙忘了!”

两人哈哈大笑,苏观月抬起饮料杯,给柳三旺碰杯请罪:“是我的错。”

前两个月,苏观月整颗心都放在金县那边,连崽崽们都不太顾得上。这两个月,她又一直在四处奔波,脑袋快被工作填满了,柳三旺的确被她从脑海里挤出去了。

但这么久没见,苏观月是真的想他。

苏观月一件一件给他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工作上遇到的各种麻烦。柳三旺听得时而担忧皱眉,时而拍桌鼓掌。

尤其是苏观月讲到她针对天蜀各个分店做出改革方案时,柳三旺大笑着拍掌:

“我就说我们月妹儿是要干大事儿的人!有出息,别说,天蜀分店的改革真是越改越好了,现在我都习惯开车去天蜀买东西。”

茶茶主动给柳三旺说:“三爷,茶茶国庆的时候上电视了!三爷有看到吗?”

柳三旺还真没看到,他不看这些节目。他急忙补救道:“三爷一定去找回放看!我们茶茶也越来越厉害,现在真的是小明星咯。”

苏观月捏一捏茶茶的鼻尖,轻笑:“可不是吗,就嘚瑟吧。”

茶茶耍赖地往苏观月怀里钻。

苏观月聊完自己的事儿,转而问柳三旺:“三叔,狗场这段时间门怎么样?”

以前,苏观月每次问完狗场的事儿,柳三旺都会笑呵呵地说“好着呢”,说不定还会当场掏出厚厚的钱夹给她炫一炫。

然而今天,她话音一落,柳三旺脸上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笑容凝固在嘴角。

“都好着呢。”下一秒,柳三旺笑容恢复,目光却垂下,盯着桌面,岔开话题,“月妹儿,不带三叔去参观参观你城里的房子?都装修得差不多了吧?”

“是,装修得差不多了。”苏观月起身结账,“我这就带三叔去参观。”

正好这一个月来,崽崽们也没时间门去新房。上回崽崽们过去的时候,硬装部分才结束,现在软装也装好了,整套房子又变了个样。

柳三旺抢着想要付钱,被苏观月拦住了:“我是东道主,当然得我请客。”

一行人散步去流星苑里,坐电梯上楼,走出电梯,是一条宽敞的入户走廊,一梯六户,走廊边缘有个小窗。

柳三旺从窗边往下看,感慨道:“高楼就是不一样啊!早知道我也不急着买车,到城里来买套房了。”

苏观月笑:“三叔买车那是要急着用,狗场的生意,没车不行啊。”

玻璃上,只有柳三旺看到自己的苦笑。

苏观月打开门,三个崽崽最先跑进屋子里,眼睛惊奇地睁大了——上次来装修工地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家里很漂亮了,可现在比上次还要漂亮许多倍!

他们见过五星酒店的装修,也参观过王大元家的豪宅,可是它们都没有这里漂亮。

柳三旺进门也愣住了:“月妹儿,你这、你这……简直比豪宅还漂亮啊!”

苏观月走的是极简现代风,浅灰色主色调,入户左边是鞋柜和酒柜,可以坐着换鞋,酒柜一格一格升高,现在里面摆着绿萝。视线沿着玄黑金属踢脚线往前看,客厅和餐厅是用隔断分开的,隔绝空间门,却没有隔绝视线,从封闭的阳台到厨房,一览无余。

苏观月指了指隔断一边:“这里是一个小小的运动区,铺上软垫,茶茶就可以在这里练舞。”

运动区正对着的墙上,镶嵌着一面全身镜。这是苏观月特地给茶茶准备的,练舞没有全身镜始终不方便。

而全身镜两边分别是修狗的房间门,厕所,还有茶茶的房间门。

苏观月走向客厅另一边:“我和阿勃的房间门在这边。”阿勃不喜欢吵闹,所以苏观月让他的房间门离茶茶的练舞区远一点。

原本阳台的位置则摆上墨色山水画地毯,还有一张皮质休闲椅,可以坐在上面晒太阳。

柳三旺立刻上去趟了趟,晃晃悠悠,连连称奇:“月妹儿,你这也太会享受了!”

苏观月也笑:“三叔以后常来做客啊。现在房子里有甲醛,还得再晾两三个月才能住进来。”

柳三旺在房子里左看看右看看,他是真的觉得欣慰,高兴得不行,连说了几个“好,真好”。

直到天黑,一家人才从电梯房里下来,回到天蜀家属楼的小院里。

柳三旺拍拍苏观月肩膀,如释重负地笑:“亲眼看到你在城里越过越好,我心里开心啊。原本堵着的一股气,都散得一干二净。”

柳三旺又说:“月妹儿,你三叔可能没啥出息,不是能干大事儿的人。但三叔相信你肯定可以。”

“三叔这下彻底放心了。”

“三叔……”苏观月刚刚开口,柳三旺就笑着打断她的话:“月妹儿,时间门不早了,三叔回家了啊,你工作辛苦,回去也早点睡,好好休息!”

柳三旺说着就上了车,车灯亮起,柳三旺朝苏观月挥挥手,汽车越来越远,消失在马路尽头。

夜晚回归寂静。

苏观月转身上楼,阿勃突然扯一扯苏观月袖口,小声问:“妈,三爷是不是有心事儿?”

他回头看看空旷的大街,总觉得不安。

苏观月轻轻叹口气,回想起她问柳三旺狗场收益时,他脸上的那一瞬凝固。柳三旺的确有心事,修狗和茶茶没察觉,但心思最细腻的阿勃发现了。

成年人之间门,很多事情是不用说明白的。

苏观月看得出,柳三旺不想她去问,她就没有再问。

但回到房间门里,苏观月想了想,最终还是联系传呼台,斟酌着给柳三旺发一条消息:【三叔,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

……

柳三旺的狗场的确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但或许是流年不利的缘故,遇到麻烦的不止柳三旺,还有远在广城的柳星丽一家。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广城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走廊中犹如白昼,灯光是灿白的。

柳星丽坐在走廊里,肩膀颓然地耷拉着,双目已经没了神采,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泪痕。

远处跑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苏听海停在柳星丽面前:“妈、妈……爸他怎么样了?还、还好吗?”

“还没醒。”柳星丽指一指病房的方向,有气无力。

苏听海用力咬牙,起身去病房外,隔着玻璃向里面望去。

苏强国闭眼躺在病床上,身上贴着各种各样的仪器线,脸上还戴着呼吸面罩。明他明在睡觉,脸上却也显露出一股虚弱、痛苦的神色。

苏听海捏紧拳头,眼眶红了。

“妈,”他反回去安慰柳星丽,“爸一定会好的,今天医生说了,只要手术能够完全切除癌细胞……病人是有康复几率的,是有的。妈,我们有钱,我会努力挣钱,我们一定能把爸的病治好。您、您不要多想。”

……

夜越来越深。

柳星丽终于睡着后,苏听海走出医院,蹲坐在外面的广场上,拿出一根烟,想要点燃,手指却没有摁动打火机。

他摁了几下都没成功,最后愣了愣,颓然地把烟收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地蹲在地上,肩膀渐渐开始抖动。

“观月……月月……”苏听海突然抽噎,“你在蜀都怎么样……我和爸妈在广城……我觉得生活好难啊……”

来到广城后,他们接连遇到一波又一波困难,一次次沉入谷底,一次次拼命往上爬。

从负债近十万,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好不容易开始赚钱,好不容易看到点儿曙光,苏强国的身体突然就垮了。

垮得猝不及防。

肝癌。

“治病”就像个无底洞,需要源源不断地往洞里投钱,不知道要多少,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更可怕的是,就算把所有钱都扔进去,最后都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苏强国依然可能会死。

每天在医院和市场两头跑,拼命地想要赚更多钱,可是始终不够。他们甚至可能、可能再次负债。

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看不到尽头。

医院里每天都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每天都能看见逐渐麻木的熟面孔,以及不断更迭的新面孔。每天都有熟悉的人越来越虚弱,直至再也醒不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苏听海很害怕。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