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去山海关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庆祝有人忧愁。
对于朝廷来说，裕王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牌，去了山海关，北有外敌虎视眈眈，南有朝廷日夜监视，稍有风吹草动，天下皆知。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裕王走了，自己的小日子起码不会被他带来的战乱而影响，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开心。
此时的赵蔓却不太开心。
“蔓妹妹，你真不想亲自问问殿下到底如何考虑你的？”陈韶玉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都快把她给折腾疯了！
问什么？考虑什么？他们两个完人就是两条平行线，偶然交叉那都是意外，有什么好问的？
赵蔓晃了晃脑袋，想将这魔咒一样的话晃出去。
她将那位小姐拿来订制人偶的画作收了起来，原原本本地放回了盒子里，一点都不想拿出来看。
察觉出她的异常，萧烟尘提出带她去玻璃作坊看看，第一批订单已经发出去了，如今玻璃作坊的名声也瞬间传遍整个大宋。如雪般的订单飞来，小小的玻璃作坊早已实行两班制，没日没夜地赶工了。
“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今年只能完成一半的订单。”萧烟尘看着楼下正在赶工的工匠，脸上神情有些沉。
陈韶玉拍着扶手，歪着头道：“既然一个作坊赶不上，那就两个呗！”
她的话音落下，见另外两个都没反应，又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玻璃制作的方法泄露嘛，大不了我们签死契，走漏一个抓一个，看他们谁还敢泄密！”
赵蔓摇摇头：“死契不是长久之计。”
签死契的确能够有效防止走漏制作方法，但是长期下去，那些不择手段的人一定会用更极端的方法打听。
更何况，会选择签死契的人大多都是走投无路之人，这些人……太难掌控了。
萧烟尘眸色微闪，望着楼下取出成形玻璃的工匠，缓缓道：“一直防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和朝廷合作。”
他的话一出口，赵蔓和陈韶玉纷纷望了过去，和朝廷合作？
细细一想，其中利弊立马清析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个法子倒是好。”赵蔓嘴角翘起，侧头望向身旁两个合作伙伴，道，“有了朝廷护持，就是再有野心的人也不敢碰！”
“只是找谁更好呢？”陈韶玉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们，问道。
顿时，三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萧烟尘手中的折扇轻轻落在手心，一下一下……
许久，他垂眸望着拧着眉明显又在走神的赵蔓，抬起手中折扇便敲了过去。
“干嘛？”赵蔓迅速往后一躲，瞬间闪了开来。
她这反应让萧烟尘和陈韶玉目瞪口呆。
“你好好的打我做什么？”赵蔓皱着眉头瞪着萧烟尘。
后者目光微闪，似在思索什么，还是陈韶玉憋不住拉住她的手，问道：“我发现这次见你你变了很多，在想什么呢？”
赵蔓摸了摸手臂，往后退了一步，道：“吴凉最近不是在教大家练武么？我就跟着学了点，身上酸痛而已。”
这事倒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谢意还没进京时，吴凉就守在瑞县县城了，时不时也会来赵蔓家里跟谢意汇报一些信息，那时候赵蔓无意间说起想学武，于是吴凉当即把事情包了下来，每隔几天就过指点赵蔓。
不过如今他在赵家做管家后，全家人都被他赶起来一起练武，而训练的密度和难度也比以前多了许久。
“是吗？”陈韶玉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赵蔓，“我怎么觉得你还有其他事瞒着我们呢？”
赵蔓扭头迎上她如利箭一般目光，摊手道：“不然我还能有什么事？”
陈韶玉妙目流转，最终还是“嘁”了一声，扭头不再追问。
一旁的萧烟尘眯了眯眼，脸上浮起几不可察的落寞。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合作的好伙伴！不过上了他的贼船，那可就不是随随便便能下的。”
就在三人心神越飘越远之际，陈韶玉忽地说道。
赵蔓揉着手臂，掀掀眼皮扫了眼脸上神情有些诡异的陈韶玉，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也想到了。”萧烟尘淡淡道，转身坐了下来。
二楼面向楼下的那面有齐腰的扶手，再往外，是一块巨大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楼下工匠们的活动。
陈韶玉见他坐下，连忙跟了过去。
“哦？那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扫着靠在扶手上的赵蔓。
萧烟尘把玩着手里的一只小杯。
这一是套天青色的茶具，煮好的茶水浓香四溢，整个房间都飘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只见他朝陈韶玉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道：“你尝尝这茶如何？”
陈韶玉顿了顿，还是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喝尽。
这时，赵蔓朝他们望了过来。
“靖北王的确是好人选。”
许久，萧烟尘蓦地开口。
陈韶玉皱了皱眉，道：“我并不是说的他。”
“哦？那你说的是谁？”
陈韶玉一时语塞，瞥了眼面无表情的赵蔓，突然凑近萧烟尘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呵……”
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玩笑，萧烟尘笑出了声，只是笑里不带丝毫感情。
“靖北王是谁？”
靖北王是大宋唯一一个外姓亲王，先帝在世时，靖北王曾率领将士三退匈奴，因此被先帝封为靖北王。
萧烟尘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蔓，道：“现在的靖北王是你认识的人。”
“谁？”
“宋知武。”
赵蔓眉头一跳，讶异道：“原来是他。”
陈韶玉捋着垂在胸前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蔓：“萧少提议找他合作，蔓妹妹觉得如何？”
“为什么？”赵蔓神情不变。
“第一，他有名声。第二，他对商人并无偏见。”
“这么说来，他的确很合适。”赵蔓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找他，跟他谈一谈。只是不知道他身为靖北王，会不会答应。”
陈韶玉当即说道：“这个放心！只要我们交的税足够多，朝廷最是乐见其成，靖北王就是再不愿，也会答应下来的！”
玻璃是暴利行业，只要好好利用，不怕朝廷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