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玉走了。
家里传了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根本什么事也没有，愣是将她三请四催地叫回家去了。
赵茗也去了学堂，赵萌则坐在亭子里刺绣。
看着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院子，赵蔓突然觉得这个家真是太冷清了！
虽说习惯了人多热闹，可这般安静，倒是让她更能专心地制作人偶。
把手里的这个人偶完成，她就正好有十个，有男有女，都没有配带场景，因为她决定将场景随机配送，到时候也能更灵活一些。
快到正午时，李森一家来了。
赵蔓送给他们家的年礼在年前就送过去了，所以过了年她也就没有再去拜访，没想到他们却上门来了。
“陈小姐她走了吗？”李森见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不禁疑惑地问道。
“她有事回家去了。”赵蔓沏了荞麦茶递给刘菁，瞥见她手里的一串红石榴珠串，笑着夸奖道，“嫂子的手串真好看，肯定是李大哥送的吧？”
刘菁脸上红红的，低下头满脸自豪：“这珠串太贵了，我说不要，他非要买，我就当是新年礼物收起来了。”
一旁的李森扫了眼她手里的石榴珠串，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赵蔓又夸了几句，这才转了话题。
“你开店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森这一问，刘菁霎时愣住了：“你在开店？城里吗？”
赵蔓微笑着大方道：“是，茗哥儿昨天去学堂才知道林先生今年要下场，要关闭学堂，正好我要带着他去城里继续念书。”
“那玩偶和肉脯的生意怎么办？”刘菁当即反应过来追问道。
“有李大哥在，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那怎么行？别忘了，你和森哥可是四六分，你走了，那把活儿都扔给森哥怎么行？”
刘菁的话音刚落，李森便喝斥一声：“你少说两句！”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我还要多说几句呢！全村的人都知道，玩偶也好肉脯也罢，都是森哥你一个人在忙前忙后，蔓姐儿做了什么？她不过是给大家发发钱而已，后来钟宁宁来了，连发钱都不用她管了！现在她还想去城里开铺子，把干拿钱不办事，你忍得我可忍不得！”
想来这些话是刘菁憋了许久的，如今一口气都不带喘地讲了个清楚明白。
赵蔓和李森都听得愣住了。
最终还是李森羞愧地红了脸，他将刘菁一把拉到了身旁，低声骂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偏就一张嘴会说！要是没蔓姐儿，哪里还有我？哪里还有大家？”
见这两口子就要在自己院子里开撕了，赵蔓连忙劝住，插嘴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
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对夫妻俩满脸别扭地坐在对面，无奈道，“看来是我没有好好讲明白，让嫂子误会了。”
“年前李大哥来送猪腿时我就跟他讲清楚了，我去城里开店，这里的玩偶生意和肉脯生意就交给他了，往后如何发展，也全靠他，我就不拿分成了。”
她见刘菁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笑道，“就像嫂子说的那样，我后面根本什么事都没做，再和李大哥四六分，那不是叫李大哥吃亏么？”
“二八分。”李森突然打断她的话，沉声说道，“我们一家虽然都没念过书，大字也不识一个，但是我爹娘一直教育我不能忘恩。当初蔓姐儿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从买材料到做玩偶，从做肉干制肉脯到后面一家家上门兜售，其中的辛酸只有我们知道。可即便那般艰难，蔓姐儿还是给了我四成。要不是蔓姐儿，我和我爹到现在怕是都要靠着拿命换吃食的日子！说到底，我拿着这四成才是最惭愧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抬起头坚定地望着赵蔓，“如今换我来坚持了，你说你一分钱不要，我做不到！不如你只拿两成，每个月我让宁宁算好账给你送去！你也别嫌我乌鸦嘴诅咒你什么的，哪个做生意不是起起伏伏的？想当初我们的玩偶生意也险些做不下去，所以你开店也肯定会缺银子使的时候，到时候这两成的分红一定能帮到你的！”
李森说得真诚，是真朋友，是真关心，才会说出这般不讨好的话来。
赵蔓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了，只得点头应下来：“李大哥的好意，我收下了！那往后玩偶和肉干肉脯的生意就靠你了，万一我开店失败了，向你借钱，你可千万别嫌我烦啊！”
“哈哈哈，蔓姐儿那般能干，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相信你！”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的刘菁望着身旁日日同床的丈夫与一个十四岁姑娘这般默契，心里百般滋味。
任是谁也受不了自家男人对另一个女子那样好，那样信任，那样……她已经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眼前这两个人了，他们才是最佳的一对吧？仿佛这世上没有谁能够将他们的心拆开，就算是亲兄妹，也做不到他们这样啊！
回去的路上，她死死拽着手里的那一串石榴珠串，狠狠瞪着大步走在自己前面的丈夫，久久的。
*
赵蔓要去城里开店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全村。
刘氏听到消息后，当即收拾了一番，就拉着不情不愿的赵滔往她家赶。
院子里头的赵蔓一听说来者是他们，头都大了。
“伯娘，不是我不肯帮你们，你自己也知道我这都要开店了，哪哪都缺钱，哪里还能借出来给你们？”
如她所料，还没见着人呢，她就猜到了刘氏又是来借钱的。
这回她可不想再借钱了，就是拿田来抵押，她也不借。何况，据她所知，他们家的田都已经被抵押给自己了。
“蔓姐儿啊，你看看滔哥儿，他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要是他今年下场，说不定就有机会呢？”
赵滔因为调戏杨氏的事原本是没有机会参加考试的，可刘氏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打点一番照样可以下场。更何况，赵滔已经把杨氏娶回了家，这点事儿也根本不算什么事了。
所以这才又想了法子过来借点钱，好让赵滔把握机会去城里考试。
“伯娘不用说了，赵滔哥考不考试都与我无关，你们想要借钱尽管跟别人借去，我实在拿不出来了！”
说完，直接把院门一关，不再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