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方的事情给李瑶的打击很大，一连好几天都来找赵蔓求情。
“你听说了没有？李乔他们的肉脯都坏透了，一块都没卖出去！”李瑶凑近她身旁悄声说道。
“村里人现在到处都在讲这件事呢！”
她瞥了眼完全不为她话所动的赵蔓，继续游说，“既然他们的肉脯卖不出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再不会犯傻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赵蔓这才掀了掀眼帘：“你也知道你是犯傻啊？自家有钱赚偏要拱手让人，真不知怎么说你！”
见她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李瑶激动地拉着她的手，高兴道：“茉姐姐，你原谅我了吧？！”
她本就没有真正责怪过李瑶，更不用谈原谅。
只是李瑶不知道人心隔肚皮，不知人心之险恶，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和李森他们一家合伙演一出关作坊的戏。
关作坊虽然是戏，但吃一堑长一智，她的确有意重新整理肉脯作坊，将流水线安排得更合理些。
“此事非我原谅不原谅你，而是在于你哥。”
一提起李森，李瑶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些天里，大哥跟以前一样，对自己的态度并无不同，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以前的大哥每次自城里回来，都会跟自己讲在城里看到的听到的，现在除了依旧会给自己带些小玩意儿，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说起城里的趣事。
以前的大哥提起赵蔓，提起自己做的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现在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不仅是大哥，爹娘每每见到自己，虽然不会说什么，只是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到、感受得到他们对自己的失望。
“瑶姐儿，回去吧，好好地跟他们道一声歉。”
赵蔓一直看着她，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傻姑娘是真的知道错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身后传来谢意不屑的声音。
“你就这样原谅她了？”
赵蔓朝他摊摊手，道：“不然呢？”
他轻讽出声：“就是有你这样‘大度’的人，才会造成某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他人的底线，还每每引以为豪。”
说着，他摇摇头，对她的做法实在有些不以为然，“你觉得她是傻的，我倒认为，你比她更傻。”
明知道是她偷了配方，不仅不惩罚那人，还跟人家家里人合伙演了场戏，就是为了教育她……真没见过比她更蠢的人了！
赵蔓翻了个白眼，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你就没犯过错？”
见他对自己的话嗤之以鼻，她便继续与他掰扯着。
“错误已经造成，再去追究已经知错者的过错，甚至为此惩罚他，我觉得有些多余，不如让其将功补过。”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恍惚地笑道，“有个词叫废物再利用。可能用在这里有些不大合适，不过我还是想说，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怕是觉得无用的人或物都没必要再留着，倒不如直接舍弃。但我却认为，存在即合理。”
她相信人性本善，没有谁是一出生就是恶人。
就算成长为大奸大恶之人也定是有原因的，或是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或是某时某刻偶然间留下了阴影，埋下了作恶的种子，又或是其他，不论怎样，总能在他自身的成长里找到他会犯错的蛛丝马迹。
“存在即合理……”谢意喃喃念着这几个字。
赵蔓微微笑道：“摊开了说，就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存在的同时也是不一定合理。如果我们只看到事情发展的结果，而不重视导致这个结果的过程，这是不全面的。就像在这件事情当中，你只看到了李瑶偷走配方，却没有看到导致她偷配方的原因。李乔会诓骗成功，无非也是我和李大哥对她的忽视，一而再地将她拒之门外。这些，你都没看到。”
她摇摇头，感叹一声，“你看事情太过片面了。”
谢意眯起眼，还从未有人敢直言自己看事情看错了呢，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有些醍醐灌顶之感……
*
肖氏何氏两人再次忙起来。
村子里跟着她俩干的人也忙起来了。
因冰纱料子既贵又少，白掌柜每次送过来的料子都有定量。肖氏和何氏两人一商量，把东西暂时放在肖氏家里，取出来用时，必须两个人同时在场。
肖氏自然答应。
知道自家娘这里又要开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已经出嫁的赵如。
“娘，这料子真的好凉快啊！难怪那个掌柜每次只送一点点，还要求要做足一定的货量呢！”
肖氏瞧了眼自家双眼放光的女儿，道：“那可不？你还以为是之前的棉布料子呐？”
赵如想到这半个月停工以来，自己在家里过的日子，当即暗恨一声，抱着肖氏的手臂，娇声道：“娘，你看，那么多存货，不如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肖氏便甩开了她，瞪着她道：“这回你把手给我收好了！这批货不管如何都不能动！”
“就要一点点……”
她比划着几寸宽，谁知这回肖氏难得跟她严肃起来。
“你听好了，冰纱料子如今是有价无市，别说这么少，就是再少一点，都不行！”
自家这个女儿她是懂的，每次回娘家总要带些东西回去，来的次数多了，到了后面她看中了什么东西就直接拿！
她哥哥赵福看不过去讲过几次，次次她都躲在肖氏那里蒙混过去。
赵如见自家娘这一次竟然把冰纱料子护得这么严实，只好跺着脚，咬牙空着手回家去了。
这还是头一回什么东西都没带直接回去的呢！
与此同时，何氏正往家里而去。
她手里有活儿，走在村子里也能挺起胸膛直起腰身了。
将走到村边，迎面就看见了扛着锄子面容憔悴的刘氏。她暗自一惊，她有不少日子没见大房一家了，没想到她竟变了这般模样。
“大嫂，最近咋没瞧见你？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她有意炫耀自己又开始做生意了，便大声道，“你要是缺钱了，就来作坊做活儿，看在你是我大嫂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多接点，要是做得熟了，一个月一两银子那都不在话下！”
有路过的村民听了这一耳朵，目露艳羡，插了句嘴：“还是何嫂子有良心，记得自己家的嫂子！”
何氏乐呵呵道，扭头朝那人笑得满脸诚恳：“那可不，再怎么说，以前也是同一屋子住过的亲人呢！”
虽然以前住在一屋子里不像亲人更像仇人。
她这话更是让刘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僵硬地扯起一抹尴尬的笑：“不用了，我、我最近就是没睡好，脸色差了点而已。”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