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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京城报仇第六十六天

作品:我来京城报仇的 作者:香草芋圆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63万 更新时间:2024-05-24 19:53

小院当中灯火亮堂。

大理寺厨房的厨子手艺不错,晚上现做的炙羊腿肉滋味鲜嫩,香气扑鼻。

三大一小围坐在石桌前用晚食,晏容时细说起河童巷这桩杀人案。

“出事的厢房整间拆成平地,掘地三尺。屋子角落处放的一个五斗木柜搬开时,赫然发现墙里一处夹壁。木柜后板可上下开启,开启后连通夹壁。”

“夹壁里的地道直通外部,另一头有个石盖。官差花费不少力气掀开石盖后,猜猜通往哪处?”

应小满猜测:“屋子外头?总之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不错。”晏容时赞赏说:“说起来倒是个寻常人想不到的好地方。正是两处宅院中间的那处夹道尽头。”

“平日里覆盖了许多落叶灰土,无人出入,也无人在意。没想到地下暗藏玄机。”

义母抱着阿织边吃边听,听着听着,筷子停在半空忘了动。

应小满的眼睛瞪得滚圆。那处夹道她有印象,窄的很,又脏。居然被人用作地道出入口?

“所以,贼人从夹道掀开石盖入地道,就可以自由出入右边宅子。”

晏容时以手指蘸茶水,在桌上画出示意图。

一条地道,从夹道尽头地下越过右侧院墙,通往厢房。

“是陈年地道。从夯土痕迹看,有年头了。余庆楼最近半年才占用那间小院,很难说有关联。方掌柜也供认说,他对地道之事一无所知。”

“是不是旧主人自己挖的避难地道?”

应小满有想法:“在我们乡下,挺多人家地下自己挖的地窖,都是躲战乱用。”

“有可能。因此,我们昨日提审了老仆。”

应小满张了张嘴,又闭上。隐约露出些担心神色,被晏容时看在眼里。

“莫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只例行询问,并无动刑。”

“结果呢?”

“你说呢?”晏容时夹一筷子炙肉,放在应小满碗里。“年纪既大,更兼聋瞎。一问三不知。”

应小满想了想,扑哧乐了。

“我也觉得。提审他挺不容易,提审官的耳朵没聋吧?”

但晏容时思虑的倒不是这个。

他夹起一筷子鲜炙羊肉,不紧不慢接着问:“听说你和这老仆早晚送药,有些交情。小满你觉得……他当真聋瞎,听不见,看不清?”

应小满一怔。

低头仔细回想片刻,老仆虽然嗓门大,要说全聋全瞎,她是不信的。

“似乎偶尔也能听见几句,有时候和我对答来着。但眼睛似乎当真不太好。我看他屋子里的陈年老垢好久没清扫了。”

晏容时点点头。话题很快带过。

用罢晚食,几人围坐喝茶时,义母问起老仆的下落。

“人既然也在大理寺,可就在附近院子里头住着?我这边早晚炖的咳嗽好药,喝不完也是倒,不如送一碗过去给他。”

“没关在此处待审小院。”晏容时说:“暂拘在大理寺狱里。”

应小满和义母齐齐“啊?”一声。

晏容时:“他不是人证。”

“河童巷这处旧宅秘密甚多。长居多年的老仆,极有可能知道地道的秘密。”

“他身上有作案嫌疑。”

——

大理寺丞隔天傍晚过来寻应家母女做人证。

按照惯例,同样带来两位录供文吏。在小院里挪动桌椅时,大理寺丞捂着耳朵,神情痛苦,喃喃说:

“小声点,小声点。耳朵疼。”

应小满坐在人证的木交椅上,低声和老娘嘀咕:“老仆多半是大理寺丞负责审问的。”

义母也低声嘀咕:“听说牢房的审讯室都是四四方方一间屋,里头说话有回音。”

应小满同情地说:“那么大嗓门,还有回音。做提审活计也不容易啊……”

大理寺丞捂着耳朵入座,叹气说:“两位,声音大点。听不见。”

应家供证无甚好说的。有话实说。

凡是和老仆的对谈,想起一句是一句,尽数录下。

两名文吏嘴角抽搐,笔下如飞如实录下:

“喝药。”

“你说啥?”

“喝药啊!”

……

“哪个是你情郎?”

“什么情郎,难听得很。你跟老人家瞎说什么。”

“谁说我瞎!”

……

“哪个是你情郎啊?指给我看!”

“老人家别闹。”

“老人家是不是看不清近处啊?别只顾着扫主人的两间院子,有空多看看自己屋里。桌子墙角脏得很!哎呀,死鼠!”

……

花了整个时辰,满满当当录下三大张口供,里头许多鸡同鸭讲的轱辘话,大理寺丞揉着发疼的耳朵,瞧着满纸废话发愁。

“当真再无旁的了?录下的这些,嗐,不似有用啊。”

应小满扶着老娘站起身,同情地说:“能想起的就这些了,老仆原本话就不多。寺丞提审辛苦,回去早些休息罢。”

这些日子以来,大理寺上下官员谁不知道应家小娘子和晏少卿的关系?大理寺丞也赶忙起身,态度颇为客气。

“问不出线索,心里难安。睡也睡不踏实。应小娘子再想想?”

和老仆的日常对话,应小满实在想不起更多。

想来想去,她只加了句:“命案那天早晨,我记得老仆拿大扫帚,把夹道扫了个干净。当时我亲眼看到的。”

大理寺丞立刻敏锐地察觉不寻常处:“他不是每日都清扫夹道?”

“不是。”

应小满和义母想了半日,隐约记起:“大约半个月扫一次。我们搬去河童巷整个月,只见他扫过两次而已。”

大理寺丞揉着耳朵思索。文书吏刷刷记录不停。

应小满还在纳闷地问:“这些也有用?几天扫一次地也要记录在案?”

太过琐碎,谁也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线索,哪些是废话。大理寺丞只答:“录下再说。”

当晚临睡前,义母和女儿嘀咕。

“大理寺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看这些官儿,一个个眼下青黑,没几个有精神,只怕都在日夜查案。七郎人瘦得厉害。得空你问问七郎,能不能挪个地儿,换处衙门当官?”

应小满想起七郎的承诺。

“他赶着八月中结案,八月底就可以跟咱们回老家给爹扫墓了。路上来回总要两个月,回家再待一阵,那段时间多吃多休息,叫七郎养养身子。”

义母赞同:“人年轻,休息一两个月总能恢复。但他手里的案子当真八月中能结案,八月底能跟咱们回老家?”

应小满也说不准。

她起身吹熄义母屋里的油灯,嘴里只说:“再等等他。”

——

审讯室日夜灯火通明。

大理寺丞肃然坐在案后,啪的一拍惊堂木。

“堂下老仆,如实召来。你家主人的旧宅,地下暗藏密道数条,纵横交错,你可知情?”

头发花白的布衣老仆跪在堂下,扯着嗓子高喊:“你说啥?”

大理寺丞喝道:“小声些说话!你家主人的旧宅,地下密道纵横交错,你可知情?”

“你说啥?!”

“密道!地下密道!!”

“你说啥?!”

“……”

一墙之隔,晏容时以木塞堵住铜管,坐回黑漆木长案后。

镇纸压住面前三大张供状,他逐字逐句细查。

五月里,河童巷这处空置的旧宅被晏八郎往外传递消息,事发当时便提审过一次老仆。

老仆一问三不知,最后无罪释放。

当时的提审卷宗上,同样记载着一溜排的“你说啥?”

结案语写道:“年纪既长,更兼聋瞎。查无可查,无罪释审。”

指节轻轻地点了点“聋瞎”二字。翻过应家母女的最新供状,逐字细看。

在应小满的许多口供当中,圈出几句对话。

“裙子都脏了。”

“待会儿继续扫。先出来喝药,我马上要出门了。”

“出门去哪?”

老仆清扫夹道的那个清晨,应小满端着药碗等在夹道口,两人之间的短短几句对话,分明有来有往。老仆即使聋瞎,也不是全聋全瞎。他听得见,看得见。

再次拔开木塞,铜管里传来的提审动静响彻石室,嗡嗡地回荡。

隔壁审讯室里,大理寺丞崩溃高喊:“你这老仆可识字?本官把问话写给你看!”

老仆中气十足地喊:“你说啥?!”

“识字!你可识字?!来人呐,把笔给他!”

老仆惊恐高喊:“你们要干什么!有没有天理了,你们硬塞什么东西给小人?小人可没偷!”

旁边一个看不下去的文吏插话:“寺丞忘了?老仆不止聋,他还瞎啊。如何识字?”

……

木塞重新塞住。

晏容时在长案上铺开白纸,思索着,连续画出几个三角:

幕后主使——朱臣年——晏八郎。

幕后主使——朱臣年——应小满。

笔锋一转,新添上几个人名。

应小满——义父庄九——方掌柜。

晏八郎(传递消息)——方掌柜(转递消息给某处)——晏容时(遇袭)。

庄九(故人归还五十两银)——方掌柜。

卞评事(等众多低品阶官员)——方掌柜(买卖精铁,收集武器,供给北国)。

白纸落下的线索乱如麻线,仿佛蜘蛛网般往四面延伸,把众多人物牵扯在内。

关键节骨眼上被灭口死亡的朱臣年,格外凸显出重要性。

他思索着,往朱臣年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写上一行小字:

“幕后主事,可是郑相?还是另有其人?”

幕后的主使之人,借朱臣年的一张利嘴,说动晏八郎传递消息,开春时暗杀自己这主审官,企图阻止国库武器倒卖大案追查下去的意图明显。

但幕后之人沉寂数月,第二次出动朱臣年,居然找上了和国库武器大案毫无关联的应小满。

幕后之人的目的为何?

面对着蜘蛛网般的人物关系,晏容时思索着,在应小满的义父:“庄九”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写下一句话:

【旧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

之前提审方掌柜时,关注点着眼在“旧人”的恩怨之上。但朱臣年当街拦住应小满,再度吐出同样这句话时,便不能轻易忽略过去。

提笔写下关键句子后,翻开方掌柜的厚厚大摞供状。

关于“庄九”其人,方掌柜供状说道:

二十余年前,结识庄九于京城。

当时,庄九是受雇于其主家的护院之一。因为武力出群,颇得其主家信重,时常护卫主家出行。方掌柜和其主家做生意时,认识了庄九。

方掌柜供说:庄九的主家姓盛,也是个商户。但盛家做的生意比余庆楼大了不知多少,在三十年前的京城可谓是名声赫赫。结交往来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公国戚。

这位姓盛的富商,当年在京城做的,是大食国出产的蔷薇水生意。

剔透琉璃八角瓶里装一小瓶色泽晶莹的蔷薇水,乃是京城极罕见的珍物。二两小瓶,叫价二两金。

京城王公贵胄趋之若鹜。

“后来不知怎么牵扯进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武器买卖大案,盛家抄了家,死的死,散的散。偌大家产散得一干二净。”

方掌柜供证当时,晏容时在场。方掌柜抬头看了眼上首主位的晏容时,眼神很奇异:

“晏相主政时的旧事了。具体为何会把盛家牵连进去,多年往事,谁还记得呢。呵呵,也不知晏少卿当时年方几岁,是否记事了?”

话说得不敬,当时方掌柜就被狱卒踢翻地上,挨了两记耳光。

晏容时当然不在意方掌柜的态度如何。

话虽不敬,供出真话就行。

应小满的义父庄九,当年在京城如何跟晏家结下的仇……

就在方掌柜的这句供状里现出了端倪。

晏容时思索着,蘸墨提笔,在乱如蜘蛛网的人物关系里又加入三组关系。

盛家(主家)——庄九(护卫)

盛家主人——余庆楼方掌柜(生意关系)

晏家——盛家(二十余年前,精铁武器倒卖旧案结仇)

【故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

按常理推断,其实有两个可能:

要么,庄九自己去余庆楼,归还五十两银。

更大一种可能,庄九受主家(盛家)委托,前来余庆楼,归还五十两银。

晏容时把第二种可能重重地圈起,写得密密麻麻的人名关系纸张对折,以镇纸压好,起身出石室。

他想起一桩之前被忽略的小事。

说来说去,都是【五十两银】。

为什么小满手里的银饼,称重只有三十二两?其他十八两的去向呢?花掉了?

——

又到了日暮时分。应家暂住的小院里传来浓郁的清香。

没有灶台生火,义母把熬药的小锅炊具一字排开,折腾了整个下午,硬是捣鼓出一只荷叶鸡。

“秋凉了,荷叶再难买到。家里屯的最后两张荷叶,炖最后一只鸡子。今天吃完这顿,下次要等明年了。”

义母把热腾腾出锅的荷叶鸡摆放桌上,笑着招呼刚刚登门的来客。

“七郎来得正好。一起坐下来吃。”

义母做主,把两只鸡腿夹给应小满和晏容时一人一只。

药锅炖出的荷叶鸡,格外有股药香儿味。

晏容时也从提盒里摆出今晚大理寺堂食供给他的那份羊肉。

活羊不能入大理寺正门。按照应小满的提议稍做变通,在隔壁养狗的院子里圈出一块地,趁猎犬牵出去放风那段时间,应小满过去杀羊。

大理寺公厨每天雷打不动添加十斤羊肉食材。

除了狗舍里六只狗子疯癫了点,大理寺上下官员差役们一致表示满意。

厨子大展手艺,今晚做的是入炉炕羊。灶炉内烤熟的鲜羊肉别有风味。

两盘肉菜摆上,浓香扑鼻,三大一小围桌吃得有滋有味。

应小满边吃边答关于“五十两银”的疑问。“之前确实花掉八两,充作四个月的赁金给了牙人。”

至于其他的十两去哪儿了。

“别提了。压根没有那十两银。我爹当年在京城时,就被他那帮子所谓‘旧友’给坑了。”

她从头说起,大银锭里如何融进一个铁疙瘩,如何被七举人巷赁屋的屋主发现,如何被牙人拿过来抱怨了半日。

说完洗干净手,转身进屋,翻箱倒柜好一阵,捧着一坨半融化的铁疙瘩出来。

“喏,就是这个。上回牙人还给我,我打算带回老家给爹看看。沉甸甸十两铁,硬塞进银锭里充数。”

晏容时意外地捧起一坨铁疙瘩,托在掌心,借由灯光仔细打量融化残留的边角形状。

“……铁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

七郎: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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