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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水流不盈

作品:让外戚再次伟大 作者:乌鞘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786万 更新时间:2024-04-24 21:53

梁珞迦打算让梁道玄在殿试前一夜住进宫中的金台馆。

此馆位于前朝东侧,是皇家官驿,友邦的驻官和进贡的使节多安置在此。除此之外,由皇家出面邀请,各地入京讲学为皇帝开经筵的学者也会被安排此间。后为安顿被邀请入京弘法为皇家祈福开坛的僧侣,太宗时期在金台馆后鹿苑又建一寺,赐名海方寺。

先帝在世时,慈渡禅师入宫讲法便是在此寺坐禅修福。

梁珞迦想为梁道玄安排的居住地也在此寺,她已想好了万全的借口,再请慈渡禅师入宫,只说讲法,而梁道玄乃是慕法之信众,留居海方寺听经,不会有人深究。

她倒不是过于操心,而是梁道玄科举这两场考试实在邪门,次次考完都要出些毛病。殿试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梁珞迦怎么都不能让兄长再有什么病灾。

梁道玄好意谢过,只说自己都已经挨过两场,殿试亲外甥坐镇,就算是小孩子,他也是个皇帝不是?况且亲妹妹就在后面垂帘,不会有事的。

前两次考试自己难得没有半点争议,这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给别人一点借题发挥的线索,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梁珞迦被说服后,仍不放心,叮嘱许多注意事项,才放兄长回家。

大家都是一样的忧心,但在梁道玄看来殿试其实没什么可准备的。

首先,笔墨纸砚,全部由皇宫提供。这是自然的,天子门生于天子面前开考,天子不给准备文具,这就有点无有求才之心的小气了;

其次,吃食铺盖一律免带。科举于日升之时开考,只考一刻帝问时策,至巳时强制结束,大概三个时辰左右,中午是阅卷时间,考生会被带至集英殿偏殿简单传餐,未时结果就出来了,不用自己解决伙食,也不会在宫中过夜;

最后,车马人接也是不用。当天考当天出成绩,出过成绩定下甲名,所有新科进士全部骑着礼部安排的马匹,自皇宫出发前往期集所,在最终定夺各人第一份朝廷工作的职务前,他们都会住在所内,每日放松宴饮解试同科,实在不需有人照应。

因此在殿试当日,穿得得体舒适,早晨少吃一点,准时抵达文昌门即可。

三月二十一日,春风时令,莺飞穿柳浪,风熏送花信。

崇宁二年科举殿试众考生于文昌门前,齐拜文昌帝君与大成至圣先师后,由礼部侍郎执求贤诏引领,踏入皇宫。

文昌门位于朱雀门西侧,应三垣二十八宿之文昌星宫位。殿试考生入宫、新科进士大朝谢恩、每年第一次百官朝贺,全部经行此门。

因有特殊寓意,文昌门自是建出气势恢宏飞檐斗翘,上梁雕五文昌帝君,斗拱又画六星六部。自太【】祖建祚,已有无数考生满怀天高之志经过此门下。梁道玄觉得自己与他们一样,即便不信神佛,这一刻也是期待魁星点斗,落于己身。

过门后,他收敛飞扬的心神,按照礼部排好的位次于队列中缓缓行进。

早在前几日于尚书省时,程侍郎已交代过,在宫中行进这一路断不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间距保持一致,前行步速也不能过缓过急。总之就是皇宫不是你家门前大街,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皇宫分前朝中朝和内廷,集英殿位于前朝,需横穿三大殿,自西向东才能抵达。梁道玄最熟的路是中朝和内廷皇帝寝宫部分,他常来常往,帮妹妹带孩子熟络得不行。

此刻所走御道却是第一次涉足,三步五步禁军戍卫,不见往来宫人,甬道也更加宽敞,周围殿宇各个庑殿飞檐,或重或单,气势巍峨庄重。

设计走这一条路的人,确实厉害。梁道玄边走边发散思维。让天子门生在最后一场考试前目睹皇家的威仪与禁苑的气凌霄汉,仿佛等待自己的不是握笔答题,而是拏风跃云,会当凌绝之顶。

这样心境一是能激发人心中隐藏对权势与荣耀的渴望,二是树立皇权在人心中的权威。

对他就没有这两种效果了。

他前两天还带着九五之尊当朝天子在春日御花园新生的嫩草地上打滚玩耍,弄得满身草梗泥土,两个人一起被太后训斥胡闹。

皇帝对他来说,是个可爱的孩子,是真正的亲人。

抵达前朝东侧,道路才稍稍收窄。许是大家都很紧张,脚步僵硬,走不出那般虎虎生风,前面几人背上已有汗渍略微显现。

梁道玄心细,看见走在自己前面的,正是尚书省点卯当日出言制止同榜议论的那矮小年轻人,他今日穿着的也是同样的荔色衣衫,衣料近看出乎意料的细腻纹绣,加之裁剪合体,在他身上也不显得过于宽大压人,倒把他衬高几分。

看得出此人脚步忽快忽慢,也是有些紧张。

大家都很紧张,自己这么松弛,是不是有些不合群?

梁道玄忽然想起,一会儿要当着外甥的面向他行大礼。这下他终于有担忧紧张的感觉了。他见皇帝外甥,还没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皇帝见他早是平常事,忽然这么来一下,不会对小外甥身心健康造成什么困扰吧?

他会不会觉得割裂啊?

会不会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疑问?

又会不会为此影响心理健康?

儿童抑郁在古代有没有什么心理疏导方式啊?

梁道玄本就思维奔逸,这一下子胡思乱想开来,脑子更收不住了,他也开始脚步紊乱,满怀心事,成功融入集体。一会儿觉得这其实是让孩子体验皇权的好机会,总要认清现实,一会儿又想,这是不是也太早了!晚两年清楚又不会死人!

好矛盾。

“快来人!”

一声尖啸打断梁道玄思路,旁人惊惧不已,可他是把皇宫当做半个家的,当即寻找源头,意图制止。

他怎么都不希望妹妹和小外甥亲自主持的第一场殿试出任何差错。

尤其他还要参加,这考试的意义对皇宫里那一家两口本就意义非常。

声音的来源是个小太监,宫中不许奔跑,他却一路狂奔,冠帽都给扬飞到不知哪里去。

小太监不是自己狂奔,而是在追一个人,梁道玄刚一看清是谁,当即暗道不好!然而禁军已然闻听响动,自巡逻的队形散开,训练有素,拦住两人的去路。

“站定!非礼勿视!”程侍郎也有一瞬的慌乱,他在前面大声喊,却也显得比一众考生要镇定。

梁道玄却没听他的话,一个箭步冲出队伍。

“不许出列!”程侍郎大惊,哪个考生这么胆大包天?

“……是……是梁国舅。”有考生认出了梁道玄。

这时候梁道玄已经抢在赶来的禁军前一步拦住被小太监追赶的人——与其说拦,不如说一把扯住。

“你们退后!”梁道玄牢牢控制住不知为何跑至此处的孝怀长公主,向禁军大喊。

这一声气势汹涌近乎咆哮,吓得考生也都贴墙去站。

禁军也站住脚步,抽出刀剑,以戒备之阵白刃相向。

孝怀长公主显然已是大哭了一场,满面泪痕,她惊惧至极时被人拦住,扭结挣扎不已,可在看见了梁道玄的脸,她便忽得面目呆滞,叫了一声细弱的“姐姐”,忽得开始大哭……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此刻混乱至极,梁道玄的头脑也仍然澄明异常。

公主是病人,不能按常理要求,她乱跑不是第一次,从前跑至中朝与内廷如此紧密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要跑到前朝,过这么多关卡,只靠公主一人狂奔,这全然不合常理。

考试在即,吉时将至,梁道玄一面低声安抚孝怀长公主,一面对程侍郎说道:“程侍郎,请您快带着考试去集英殿前听宣,我即刻就来。”

礼部侍郎程稚卿也已认出梁道玄其人正是当朝国舅,他一向端正稳重的表情此刻也显出慌乱,鼻尖隐约沁出汗珠。

大概他在礼部的职业生涯从未遇到过这样需要决断之事,梁道玄并不责怪,取出身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太后御赐腰牌道:“程侍郎,我有这个,一定会及时赶去的。”他没有提及孝怀长公主的身份,也不愿让人知晓,“殿试要紧,请程侍郎先行一步。”

程稚卿为官多年,知晓不该问的不能多问,国舅大人知道的宫中秘辛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

他镇定后,指挥众考生道:“此地有禁军处置,你们不许喧哗,列队,随我来。”

考生虽然大多惊魂未定,不敢议论为何宫中会有人状若疯妇横冲直撞,在程稚卿稳住众人心神后,行列重新排成,禁军围拢得严密,各个白刃出鞘,即便有迟疑的考生,也还是胆寒不已,快速跟着程侍郎继续朝前。

只留下了梁道玄。

看过梁道玄的腰牌后,北衙禁军负责巡逻这一代的校尉朝他行礼道:“国舅大人……”

看见禁军,犹如看见当日杀死母亲和兄长的凶手,孝怀长公主再度开始尖叫,惊恐自流着泪的双目跃然。一道追来的小太监也早已惶恐跌坐在地,梁道玄一只手示意禁军校尉住口,另转身对那小太监平静道:“去告知你们沈大人,快去。”

眼下的情况,他不能将长公主交给禁军,只能暂时看护。

“这附近有什么不犯忌讳又空旷的殿宇,我暂且安置长公主用。”

禁军对于他们与孝怀长公主的禁令都清楚明晰,有些也见过梁道玄,唯恐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因自己可能的巡视疏漏所影响,以致国舅爷一句话,太后降下罪来,都谨慎得只退至远处。

禁军校尉也看得出忐忑,好在他职务所在,熟悉地形,四下一看,上前两步道:“显武殿就在东侧,原本是宫中年少皇子演武之地,这些年空置,我来引路。”

禁军校尉只要一开口,长公主便呜呜哭叫挣扎,梁道玄的手已被她抓住一道血痕来,他吃痛之余,还要温声细语安慰疯病发作的公主。如果要是禁军校尉跟来,公主只会更加惊惧癫狂。

“我先领公主殿下去,麻烦校尉叫来几个太监帮忙,沈大人很快就会来了。”

“可是国舅大人还要去殿试……”禁军校尉不由关心,“国舅大人,这是头等大事,您……”

他话说一半,另一半不合时宜的就收住了。

梁道玄感念他的劝说,确实,似乎此时为了任何事都不值得放弃殿试,但他粗略估算,自己拿着腰牌,还能抄近路,不用绕远去集英殿,时间应该来得及。

知晓公主身世后,梁道玄和妹妹一样,都希望她能平安度过这一生,远离梦魇,但事实上并不容易。

总不能放任公主被她所恐惧的禁军看护,疯狂至极而伤人,万一闯下更大的祸事,今天好事临门也变坏日子,大家都很难得过且过。更何况他也有一句要紧的话想问公主。以公主心智,若是过了考试,不知还能记住多少。

“多谢校尉,我晓得轻重。”

如此,禁军校尉只能轻叹,示意道路,招呼部下即刻去找人帮手,自己则伫立远看梁道玄领着公主一步步远离。

显武殿年久荒僻,门上早已落锁。但凡宫中闲置宫室大多如此。梁道玄并不意外,他是为了去这类大型宫室外的配屋内暂时安置公主。

即便宫室闲置,配屋也大多无有宫封和锁夹,因时长有人巡视,在此留下造册记录,并还放有防火与备夜之物,以供夜间巡逻禁军使用。

显武殿配屋就在殿外西侧,与旁边不知名宫室共用一间,打开门后灰尘肆意扑面,梁道玄咳嗽两声后,拉着公主走了进去。

“殿下,不必害怕,你在这里坐坐,沈宜就要来了。”

听到沈宜的名字,孝怀长公主终于自哭泣中稍稍缓和,呆滞的双目喊着仿佛永远流不完的眼泪,看向梁道玄:“宜小公公……小宜在……哪里?”

“他正赶来接公主呢,他让我问公主殿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没有找他一块儿玩。”

梁道玄的套话天衣无缝,长公主心智无法分辨,只断续抽噎道:“姐姐……有人……有人打我……”

果然长公主的出现不是什么意外。

梁道玄心下一沉,却没有太多时间事尽其详思考前后的因果。他需要赶快赴考,一旦过了吉时,考生入场,就算亲外甥也给他开不了中途入场的后门。

就在这时,屋外有脚步声,梁道玄赶忙去看,谁知进来的人却不是他期待的沈宜。

本朝太监多穿荔色圆领衫,官做到沈宜这个地位,才能改换衣着样式与颜色。来人远看就像是小太监,可近看才能看清,正是那位尚书省相遇,今日又走在梁道玄前面的矮个子同榜考生。

考生不去考试,来找自己做什么?

梁道玄当即意识到危险,连询问都未有,二话不说,扑去关门。

“狗贼!你和你妹妹害死我干爹!今日我就要为他报仇!”

那人更快一步,怀中取出一条腰带粗细的皮绳,面目狰狞冲着梁道玄毫不犹豫冲上前来。

长公主大哭大叫,尖锐的声响在狭窄室内到处碰壁,回荡得更加刺耳。梁道玄反应极快,侧身闪躲,后背却碰到一敞着门的柜橱,再不能后退一步。

皮绳已触碰他的脖颈。

此人动作迅捷,绝非一般文弱读书人,力气之大,如果梁道玄没有早年间那样充足的户外活动,今日是必然要惨死于他手的。

但梁道玄却也不在力气和反应能力上败落,隔绝不开身形,他抬腿便是一脚,正揣在那人胸前,趁机会,他就地一滚,不为躲避,而是反守为攻,以肘击撞刺客的肋骨。

这一下却落了空。

此人在狭窄室内仍能闪转腾挪,又因身形矮小分外灵活,比之梁道玄的高挑挺拔,拥有更多施展肢体的余裕。

闪过身后,这一脚的力道仿佛没造成多大伤害,他转身扑来,梁道玄顺势扯开房门,向长公主喊道:“快跑!”

他担心自己一旦出事,作为目击者的长公主就会成为灭口的对象。

孝怀长公主几乎是哭着被梁道玄扯推之下,以力道硬逼出的配屋。

公主不是平常成年人,她的心智仿佛比小皇帝还要再小一些,不知所措,哭着喊着不肯离去。

梁道玄顾不上再管哭泣的公主,抽出一矮方小墩,在刺客再度攻来之前横于身前。

皇宫门禁森严,入宫需要严查随身物品,正是如此,此人身上无有尖锐长兵礼器,唯有腰带可做行凶之物。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绳索只能近距离绕脖击杀,只要保持距离,梁道玄就足够安全。之后就是等人赶来,不管是太监还是禁军,亦或是沈宜,只要来一个人就能解除危机。

但刺客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他分毫不犹豫,落下手臂,仿照梁道玄,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揣在矮墩上,将木头架子都彻底踢散,梁道玄吃痛后退好几部,口中已有血腥气息,眼前一阵金光迷离,疼痛海潮般袭来。

他到底不是真正会武艺懂得拳脚的人,与真正有功夫的刺客借地形周旋这一时半刻已是强弩之末,就在他自胸口被踢震的晕眩痛窒中回过神,皮绳正犹如吐信毒舌,猛地绕上他的脖颈。

窒息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他四肢挣扎,却无法摆脱死亡追逐的脚步。

刺客手劲之大,用得是要勒断梁道玄颈椎的力度,信念之强,梁道玄手并未停止抵抗,同样去袭击他的脖颈,却不能动摇他仿佛要同归于尽的意志。

有那么一瞬间,梁道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在仿佛整个人被一只巨大的手碾碎,一点点体会绝望与死亡交织的苦痛。呼吸和生命力一道在被剥离,他最后的念头是,不知家人看到他死得这个样子,会多绝望悲伤。

温热的喷溅感携带血腥气息扑面扫过,就在这个死亡降临的时刻,空气快活地涌进梁道玄的鼻腔口腔与肺部,他一脚踏回生的彼岸,大口喘气,等待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眼前的刺客已捂住喷血的喉咙,朝后几步,跌坐在地,抖动几下后再无气息。

站在原本刺客身后的,是手握一支金簪、脸上满是血迹的沈宜。

金簪是孝怀长公主头戴之物,簪头镂雕精美的宝相团花,外沿镶嵌翠玉菩提叶,花中点蕊乃是佛家七宝的珊瑚珠。这寄托慈悲之物,此刻饱饮鲜血,自沈宜手中滑落。

孝怀长公主看见血,终于不能自已地晕了过去。

太监们终于奔跑着赶到了。见到如此情形,无人不震惊战栗,只有霍公公敢于靠前颤抖道:“大人……”

“送公主先回去……”

沈宜尚没有回过神来,梁道玄自生死边缘徘徊归来,反倒先冷静地先一步开口。

只是他声音嘶哑至极,近乎鬼怪,听得人寒毛直竖,霍公公算是熟悉他的人,太后指派在国舅府与皇宫间常来常往,听到这声音竟也身上颤了颤,许久才称是,命人来扶起昏迷的孝怀长公主。

禁军至此只晚一步,见此情形人人神情戒备如临大敌,校尉立刻宣布净场。宫中行刺见血,不管是谁遭难,都是大事,更何况还死了人。北衙禁军在值所有军士要立刻满编护驾。

梁道玄跌坐在地,不停喘气,沈宜的脸色好不到哪去,苍白映血,却有种平静的诡异。

“谢大人救命之恩。”梁道玄回过气后,对沈宜说,“眼下不能缀言,恕我无礼……我要立即去参加殿试,大人知道有去集英殿的近路么?”

沈宜总是一个平静的人,但此刻,他惊诧看向比他更平静的梁道玄,仿佛没有听清一般。

“国舅应当传太医救治。”

他这样说,梁道玄其实明白自己看起来可能状态不是很好。但他没有时间了。

“我先去考试。”

他语气出奇平服,甚至还能笑一笑示意他状态还算可以。

沈宜用盯着死人的眼神看了他须臾,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梁道玄:“从显武殿后的垂拱门穿过东甬道,走芳林门。”

他顿了一顿,又道:“芳林门是专供内监行差的小门。”

梁道玄竟还能苦笑出声,只是动静不大好听:“沈大人,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了。有没有我能换的衣服?”

沈宜飞快答道:“芳林门内侍省,有我的常服。”

“还来得及。”梁道玄抹一把脸,果然都是刺客猩红的血,“穿成这样吓到我外甥和妹妹可怎么办?还请沈大人帮忙,借我一件赶考。”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出自《易经》的坎卦:

《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