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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归乡号列车(十) 她为什么知道墙外?……

作品: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 作者:有花在野 分类:科幻传奇 字数:211万 更新时间:2023-10-24 12:23

祝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的办法,无聊没事干观察鬼。

水鬼长得很诡异,站在一起就有种旧式恐怖感,她看了一会儿,发现死去的掠夺者没有转化为鬼魂,水鬼从头到尾都是一类人

如果陈启航的笔记本说的是事实,这些水鬼是当年掉进江底之后,尸体上车了。

也就是说,水鬼的数量不会无序增加?

当年上来多少尸体,水鬼的数量就有多少,起码有一个总量。

祝宁再次研究死去的掠夺者,他们没有转化成鬼,但身上竟然慢慢长出了福寿螺的卵,所以水鬼只杀人,杀人之后成为福寿螺的养料,所以他们这两种生物才能在归乡号上和平共处。

祝宁理清楚这一点,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有什么用,祝宁想得到更多信息,她看向了笔记本,按理说她打开笔记本需要经过其他队友的同意,这时候身边也没队友。

祝宁小心翼翼掀开笔记本,随时准备提防接下来会发生的诡异事件。

但笔记本的内容消失了,里面是一片空白,祝宁愣了下,她之前在霉菌之城打开笔记本也是空的。

那时候她以为在毫无污染的区域,笔记本无法显示,这次又是空的。

阅后即焚吗?或者没有那么复杂,笔记本是活的,活的东西都有自己的脾气。

每次选择性呈现,它高兴就多显示,不高兴就一个字都没有,它想让谁看见就让谁看见。

祝宁有些失望,本来想从笔记本里得到新的提示,结果什么都没有,这是不高兴她想走捷径,所以笔记本一个字都没有吗?

她回想笔记本里的内容。

福寿螺事件是22车也就是车尾爆发的,19车自己见过,里面全是水鬼。

19车到22车这段路她没摸索过,什么信息都没有。

往前探路,走的最远的是4车,之后就被水鬼堵住了,前面的车厢她也同样未知。

笔记本为什么说车头最安全?那里有什么东西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吗?

裴书说污染区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生门,可以通过那儿离开污染区,难道车头就是生门吗?

复苏会要找的是骨灰坛,那调查员找的又是什么东西?

头疼死了,找不到破局关键,疑点一个都没解决,从复苏会手里获得了个新能力,但这种吞噬感回想起来很不舒服。

下一步要怎么走?

祝宁猜测这里可能是绝境,她坐在一辆全是鬼的列车里,水渍缓缓流动,距离她就剩下一米。

但祝宁一动不动,她感到很厌倦,像是孤独的旅客坐上开往未知目的地的列车,随波逐流。

无路可走啊。

杀了一个黄沙,获得意念操控,只是让自己死得慢一点,活路在哪儿呢?

祝宁撑着膝盖,死死咬着牙,嘴里全是血腥味儿,她感觉自己跟鬼没什么两样。

水渍越来越近,像是魔爪一样悄无声息探过来,如果祝宁想死,碰一下水渍,那帮水鬼能把她杀得又快又好。

十厘米,五厘米,杀人的水晕开,里面掉落了一只鬼的手指头。

两厘米,祝宁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知道自己会死,那慢点死好了,多活一秒算一秒。

大腿肌肉动一下就疼,祝宁扶着车厢,身上水渍好像有成吨重,让她走路走得慢。

求生欲作祟,她会在水渍到达前寻找到另一个干燥的位置,祝宁走向下一个列车,这里没鬼,只有一片腥臭。

福寿螺在车厢内部蔓延,好像这节车厢是粉红色的,裴书不在,祝宁没法把福寿螺的卵烧没。

她重新找了个干净地儿坐着,没队友给她放风,她神经疼得要命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休息。

休息会儿,她以前上学,碰到弄不懂的题就去睡觉,睡醒了八成还是弄不懂,但她好歹睡了。

归乡号到站不报站,她本来应该一直盯着外头,避免自己坐过站,但她有点累,濒临极限了,必须要休息一会儿。

祝宁闭上眼,她能感觉到有水鬼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有无数只手试图爬上她的身体,她身上的丝线展开,蔓延,成长。

血红色的藤蔓在半空中交织,正是因为展开了意念,不然下一刻自己的血肉就会冒出鬼来。

祝宁休息的方式很特别,她仔细感受意念的丝线,这是她第一次看这东西,甚至想给林晓风看看,很漂亮,如果成长到足够大,那应该也会很壮观。

渐渐地,祝宁呼吸渐渐放缓,越来越慢,很快,她的呼吸几乎消失不见,完全与列车融为一体。

……

戚雪柳松了一口气,再远的地方她看不见了,祝宁好像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身走了。

戚雪柳知道其他队友担心,打开副脑,副脑没网打字功能还能用,她打下两个字:活着。

裴书听到这儿放下心,祝宁如果死在归乡号,那他算不算杀了真神的罪人,霍文溪一定会把他弄死。

戚雪柳接着打字:走了。

有水鬼挡着,祝宁无法跟他们见面,这个决定是对的,他们现在只能自救。

说的好听点叫自救,难听点叫分开等死,没办法啊,这车难度太超前,不仅是祝宁,他们同样被人掐头去尾困住了,说是车头安全,根本没路可走。

玻璃窗碎的,找不到办法补窗户,这么下雨,全队死亡是迟早的事儿。

他们也开始往后退,最多只能走到4车,那边也有水鬼。

他们几个想了想,就在4车干燥处休息,因为这儿距离传闻中的车头最近,相对安全点。

几个人坐下来当然默默无闻,但他们连用副脑交流都没心情,无话可说,没人对这个局面有见解,老大祝宁不在。

戚雪柳苦笑,这真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下车之后绝对要分道扬镳。

车上的时间又快又慢,很快归乡号又靠站停车了,停留十分钟,没有人上车,到点立即开走。

林晓风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她一直在想祝宁怎么样了。

裴书则看着窗外,戚雪柳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本来想问,到底谁给你的消息,但这问题很难解释,一时半会儿打字说不完,她都懒得问。

轰隆隆的响声中,裴书思绪渐远,他其实怀疑车头就是生路,问题是他们走不过去,所以只能想点别的。

每个调查员脑子里信息都很冗余,真真假假掺半,平时不会去验证真假,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去试试。

裴书仔细回想这则消息的来源,他猜测如果最后能下车,祝宁绝对会来问他,作为下属,他应该提前做述职报告。

主要是别背锅,起码要解释清楚。

归乡号如果这么惊险,按照正常情况,传出来的消息肯定是这列车危险,怎么裴书得到的信息是可以送你到站?

而且掠夺者和调查员都知情,做好必死的准备上车,跟裴书得到的消息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裴书脑子里又没计算机,想在记忆里搜刮一条没有提示的消息真挺难的。

裴书想事情的时候盯着窗外,怕他们错过站,接下来的几站裴书都不认识,只能眼巴巴看着站台掠过。

因为过分漫无目的,导致裴书有点脑子放空,甚至差点睡着。

列车再次靠站,同样的废旧车站,裴书刚巧认识,这也是自己知道的上车点之一,齐河车站。

好像以点带面,他脑子里一段陈旧的记忆猛地被勾出来,模模糊糊的,但他想起来说话人是谁的时候惊了一身冷汗。

裴书不怕死,他精神出问题之后,脑子经常抽了,感知特别奇怪,正常情绪非常混乱。

这么明显的振奋感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甚至让他忘了水鬼已经越来越近。

裴书是从刘瑜那儿知道的。

他得到答案后有些震惊,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消息提供者,他再次感叹,自己竟然是从刘瑜那儿得到的信息。

刘瑜是大小姐的母亲,陆鸢出门在外叫自己刘年年,就是为了纪念自己亲生母亲刘瑜。

裴书其实跟刘瑜认识很久了,准确说他早就单方面认识了刘瑜,刘瑜不一定记得他。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在结束调查员身份后才选择去陆家当走狗。

裴书思绪越来越远,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

他是人造人,所有人造人被制造时就会被输入各种信息,然后定点培养,投入某个养育营,养育营这种地方,可以理解成孵化车间,又或者是孤儿院。

但其实比传统孤儿院更糟糕点,裴书是作为调查员被培育的,他们养育营信奉物竞天择,小孩儿彼此霸凌极其常见,被弄残弄死的也不是稀奇事儿。

在养育营长大,人需要有自己活命的本事,要么够强,要么够圆滑,要么就是够幸运。

每个养育营背后都会有投资人,几个财阀世家喜欢这么做慈善项目,对外宣传特别好看。

陆家是特别传统的家族,在裴书看来甚至传统到有点封建,男尊女卑,几个陆家女人表面光鲜,实则都没什么地位。

陆家的慈善宣传都是刘瑜负责的,刘瑜会经常来他们孤儿院。

别的财阀夫人一般都是来走个过场,拍个照,好发社交媒体照片,但刘瑜不一样。

她每次来都会待一周,这一周她会跟孩子们同吃同住,旁听课程,观察孩子的生长情况,跟孩子们聊天,甚至做心理辅导。

裴书眼前浮现了很多具体的场景,刘瑜长得很漂亮,他们说刘瑜是自然人,美丽是天生的,也就是老天爷赐予的礼物,跟他们这些流水线加工的产品不同。

刘瑜出现时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有孩子都会看她,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宽大的帽檐,嘴角一直带着微笑,好像可以倾听任何人说话。

不单纯是因为美丽而注视她,孩子们看她更是一种强烈的向往。

那是神国人,每一个细节都如此完美的神国人,住所飘在半空中,脚不沾地过日子,这样的人竟然会下来仔细听他们这些产品说话。

他们都是小孩儿,不会对神国人有任何憎恶,只会觉得美丽。

裴书的记忆越来越鲜明,几个孩子穿着白衬衫,不像平时的野性,规规整整坐着,裴书是其中之一,在最后一排都没抢到座位。

刘瑜就坐在他们面前,点头微笑,说话温和,好像身边的空气都更干净。

“你们是未来要成为调查员的人,”刘瑜微笑说:“会代表人类走出高墙。”

“我不想当调查员,我想当宇航员。”有个小孩儿回。

调查员要经过层层筛选,他们这批孩子一百个里面出一个就不错了,但这小孩儿更天马行空,人类对宇宙的探索早就停止了。

宇航员这个职业已经消失了八十多年,未来也不会再次出现。

有个小女孩儿举手:“墙外是什么样?”

“墙外啊,”刘瑜似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语气依然轻柔,“墙外很美,很有趣。”

这跟他们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有人立即反驳,“不是说墙外最危险吗?”

他们接受训练,上面默认他们彼此欺凌释放野性,都是为了在危险的墙外提高生存率。

刘瑜为什么说墙外很美很有趣呢?骗子。

刘瑜被反驳了也不生气,慢悠悠说:“你们出去之后就知道了。”

有部分孩子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像是大人画的饼,长大之后就知道是假的了。但有部分孩子真的会生出向往,比如裴书。

他带着好奇走出围墙,经历过无数次危险,但也曾经真的看见过墙外有趣而美丽的生物。

刘瑜说了,但孩子不信,大声吵吵让刘瑜多说点,“你说有趣到底是哪里有趣啊?你会不会讲故事,要有细节啊,细节。”

几个小孩儿不满足,说:“说个故事嘛。”

“我想想啊,”刘瑜说了两个例子,裴书有点忘了,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刘瑜看出来孩子们不感兴趣,她看见了地上的火车模型,又说:“有一辆火车,可以带你们去目的地,迷路的话可以让它带你一程。”

有人提问:“墙外都是污染物,有火车也是污染物吧?”

他们都上过理论课了,知道墙外大致是怎么回事儿。

刘瑜似乎觉得跟小孩儿一起玩很有意思,说:“对哦,是污染物。”

“又骗人,那你说这辆车从哪儿上车啊?”

“有时刻表,让我想想啊,”刘瑜说:“距离北墙最近的是银山车站,接下来我有点忘了,大概隔个五六站是齐河车站……”

从想象中抽出,彼时裴书脸色白得像纸,眼前就是齐河车站,老旧的车牌静悄悄隐藏在夜色中。

记忆里刘瑜又讲了几个站点,但裴书只记得其中一部分。

他依然沉浸在震惊中,归乡号的故事竟然是刘瑜讲给他听的。

裴书把这件事遗忘太久了,跟其他杂事混在一起,都快让他以为是自己学习的基础知识了,就像是你可能会背某句古诗,但不会想到具体是哪个老师教授的,又在哪个课堂上学到了。

刘瑜当年随口讲的小故事是真的,裴书真的在银山车站上车了,这辆车也真的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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