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灯火永远是明亮着的,倒映着这座繁华城市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房间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巨大的花树。
北原和枫打了个哈欠,想着安东尼今天有没有听话地早早上床睡觉,或者做了一个好梦。
就是玫瑰小姐在知道自己要去红灯区后表现得实在有一点生气,还在旁边抱怨,说她要是能真的打人的话,肯定会把提出这个建议的波德莱尔揍一顿。
北原和枫一点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位旅行家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干脆看起了边上的几个巴黎人搓麻将。
虽然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群人是在打麻将,这个水平着这样有点丧气的话,她那对锐利的黑色眼眸还是依旧显得明亮耀眼,带着桀骜不训的野性和逼人的尖锐。
那种像是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过全身上下金灿灿的大仲马,又看了眼表情迷茫且无辜的雨果,最后翻出了个优雅的白眼。
“有一说一,我真的是受够你们这群整天腻腻歪歪的家伙了……”
她撇了撇嘴,看向了在场唯一比她输得还惨的波德莱尔:“夏尔,你要是再输的话,干脆把衣服当了吧,似乎还值点钱的。”
“而且都进红灯区了,还要什么衣服?反正到时候你也要主动脱,不是吗?”
大仲马在一边赞同地点了点头,碧蓝色的眼睛里面带上了几分调侃和戏谑的笑意:“我听说你最近都是被扒了衣服丢出红灯区的,想来已经很了解了吧。”
“……可恶,才没有啊喂!”
波德莱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边上皱着眉沉思的北原和枫,语速一下子被提高,“而且某个一周五六个情人的家伙明明应该更了解吧!”
亚历山大·一周五六个情人·仲马不屑地看了波德莱尔一眼:“怎么,我一周五六个情人,难道你还羡慕吗?”
“羡慕你个鬼!你小时候待着的摇篮是离墙太近了吧!”
北原和枫把目光无奈地挪向了这两个陷入幼崽吵架模式的人,起身走到了波德莱尔的身边,看着对方身边唯一的筹码,挑了一下眉:“介意把接下来的交给我吗,夏尔?”
“北原?”
本来蔫得像是一支霜打的玫瑰的波德莱尔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本来暗沉沉的红色眼眸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气。
像是一阵微风吹动了凝固的血色湖泊,又像是一片死寂的暗红冰面终于迎来了春天冰化的第一声声响。
看上去动人又深情。
只是这里面的情绪九成九都是假的。
北原和枫叹了口气,在众人的诡异注视下温柔地揉了揉波德莱尔的头发,橘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纵容和无奈的神色:
“嗯,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吧。”
“好——”
波德莱尔开心地眯起自己的眼睛,声调拉得长长的,顺便还把自己的大半身子都挂在了对方的身上,看上去黏糊糊得不行。
北原和枫坐下来,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又想了想这群人的牌技,心情相当微妙地眨了眨眼睛。
这波、这波估计连新手局都算不上,法。
“好耶——果然我最最喜欢北原啦。”
波德莱尔发出愉快的一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筹码堆里面,像是一只开心地在金币上面打滚的幼龙……或者猫。
北原和枫沉思了几秒,伸手挠了一把波德莱尔的下巴。正在数钱的超越者不明所以地抬了一下头,但还是很享受地眯起双瞳,从喉咙里发出了舒适的呼噜声。
——果然很像猫啊。
旅行家心情微妙地想到。
“那个,我今天来晚了,没事吧?”
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看上去有点匆匆忙忙的青年,声音听上去带着点柔软温和的感觉。
来人有着一头很漂亮的棕红色波浪长发,抹茶色的眼睛看上去温柔又柔软,是很像某种软绵绵小动物的眼神。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款式类似于大白褂的衣服,一直垂落在脚踝的地方。衣服上有些繁多的扣子被不小心扣错了好几个,还被胡乱地别上了一朵雪白的兰花。
雨果惆怅地再次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空空荡荡,抬起头和最后一名成员打了个招呼:“没有事,只是打了几局牌。坐这里吧,马赛尔。”
马赛尔·普鲁斯特脸有点红地坐下来,安静而温柔的抹茶的眸子扫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对着他有点陌生的北原和枫尤其看了很久,最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笑:
“所以,你们现在是被波德莱尔先生的朋友给赢光了吗?”
“是北原最厉害了!”
波德莱尔有些骄傲地抱住了筹码们,顺便礼貌地询问了一下自己这位刚刚从奥地利回来的同僚:“对了,你在那里看病的结果怎么样了?”
“嗯。有点复杂。”
普鲁斯特看上去相当健谈,不过似乎有意地和波德莱尔保持了一定距离,只是缩在了雨果的身边,在自家社长关心的眼神下解释道:
“我的确是见到了弗洛伊德先生啦,但是他的诊断结果我觉得……不太靠谱。”
说到这里,他的脸稍微红了一下,有点不太自然地别过头,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他给我建议的药品也很奇怪。”
“比如?”
波伏娃吸了一口烟,好奇地把自己修长白皙的腿跷在桌子上面,询问道。
“呃,里面有好多可/卡/因。”
普鲁斯特咳嗽了几声,小声说道。
“咳咳咳咳!”
在听到弗洛伊德这个名字之后就隐隐约约知道要发生什么离谱事的北原和枫一下子呛到了杯子里的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不愧是你,弗洛伊德:
你怎么还敢给患者开这种大批量的成瘾性药物啊!
雨果也沉默了一下,用尽可能委婉的语调开口:“那个,马赛尔。我们巴黎公社现在已经黄和赌俱全了,就不用再加一个毒了吧。”
“话说,这真的不是奥地利政府的阴谋吗?”
本来还有点心疼输给波德莱尔的钱的大仲马眼神都有点不太对劲了:
“比如说借着弗洛伊德那个家伙,特地废掉我们法兰西的一个超越者什么的……”
波伏娃若有所思地给自己换了一支新烟,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女式□□,扣下扳机,借着枪口的高温将自己的烟点燃。
“所以回去就让司汤达那家伙去和奥地利互骂吧。”她叼住烟,懒洋洋地吸了一口,满足地眯上黑色的眼睛。
“反正天天都能听那个家伙借着外交的名义和英国对面负责外交的狄更斯互骂,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啊,这个我倒是觉得没有啦。”
普鲁斯特有点尴尬地挪开了目光,看上去不太想说这件事情,语气轻松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现在我给大家讲讲我在奥地利的故事,怎么样?”
“北原好像也去过奥地利吧。”波德莱尔歪过脑袋,好奇地拽了一下北原和枫的袖子,说道。
“的确。”北原和枫弯起眼眸笑了一下,收拾起了自己因为听到弗洛伊德而变得有点奇怪的表情,抬头看向了好奇望着他的普鲁斯特。
“也许我们两个的经历可以相互补充一下?对比起来应该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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