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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孩子们(1)

作品:折绾 作者:枝呦九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93万 更新时间:2024-03-20 23:05

五年后。

池州,黎塘县。

莹姐儿大早上冒着寒风和女护卫骑马进城买了二十个崔郎烧饼,而后又蹬蹬瞪回到了雪下村。

雪下村是黎塘县郊外的小村子。它原先也不叫这个名字,听闻是叫三蹩村。后来还是因着村前头有一座长满野梅的高山,传闻每逢下雪,梅树上的积雪便会散发出一股异香,吸引来许多文人雅士取雪煮茶。文人雅士多了,三蹩实在是配不上他们的足迹,于是这才改了名。

“那它为什么不叫取雪村?为什么不叫野梅村?”

莹姐儿脱掉披风,一边给雁雁递烧饼一边突然问。

雁雁正在烤地瓜,接过她的烧饼咬了一口,闻言笑着道,“可能是雪下两个字更具雅意。”

而后探头看向外头,“赵护卫回去了?”

赵护卫就是刚刚跟着莹姐儿去买烧饼的女护卫,是刕鹤悯给她们请的练家子。

赵护卫手底下还有一个女护卫的班子,每次莹姐儿和雁雁出门,她这一班子的人就都跟着她们一块。

拢共十三个人呢,骑着马在路上狂奔威风得很。

这次也是一般的。两人来池州游玩,听闻黎塘县这里有“梅香雪”,便在山下赁了屋子住下,只等着下雪采雪水。

但……雁雁看了看外头:她们都住半个月了,还是片雪未下。

莹姐儿也不由自主的往外头看了一眼,“这鬼天——都这般冷了,怎么还不下雪啊?”

雁雁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般冷的天!吃个地瓜暖和暖和吧!下回再想吃烧饼,也该下半晌去,大早上去买什么。”

莹姐儿拒绝地瓜!她吃了地瓜就放屁!

“待会要是下雪了,我去梅树上取雪的时候放个屁怎么办?”

未免也太不雅致了。

雁雁捂着嘴巴笑,乐不可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看,伸出手探了探:“是快要下雪了的模样。”

她小声道:“说好了,取完这边的梅花雪咱们就回去,我都想姨母们了。”

莹姐儿:“行行行——但咱们可以绕道林州,我听说那里有一汪泉眼很稀奇。”

雁雁点头,“好啊。”

外头的寒风呼呼吹,她又把窗户关上,捂紧了衣裳坐回火炉边,道:“今年过年是赶不回去了,这还是咱们两个第一次在外头过年吧?”

莹姐儿伸出手一块烤火,“是啊。但这是在池州,我阿爹也在这里,咱们去池州府里找他过年就行了。”

她和雁雁姐姐两年前就开始往外跑,从闽南到江南各处,扎扎实实的去了三四个地方游玩。但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只有长辈允许的地盘才行。

这回的池州也是。要不是阿爹在这里做官,大伯母和孙姨母是不准她们来的。

池州有些偏僻了。

正说着,外头就有敲门声。雁雁打开门,赵护卫站在外头,笑着道:“孙姑娘,今天村长家杀猪,请了我们晚间去吃猪血汤,您和刕姑娘去吗?”

雁雁:“去,我跟莹姐儿说说。”

赵护卫哎了一声,转身走了。莹姐儿早听见了她们的话,好奇道:“我还没见过杀猪呢。”

雁雁:“今天你就要见着了。”

于是,两人还没有踏雪寻梅,便先围观上了杀猪,吃了当地的杀猪饭。

还不错,挺好吃的。

莹姐儿和雁雁凑在一块写游记,在上头写道:虽首见杀猪,然多食猪肉,食之,比之以往,确实多鲜嫩。

又详细的写下了杀猪的过程,村民的热情。

写完之后,雁雁吹干笔墨,想了想,又添一笔:“想送与家人,然道远,只能作罢。”

莹姐儿已经去提热水了,提回来两人一块泡脚,而后去床上躺着说悄悄话。

雁雁突然小声道:“明年冬日川哥儿大婚,姨母真的不回去么?”

莹姐儿点头,“不回去。但咱们得回去。”

雁雁:“这是自然的,你也想你阿娘和升哥儿了吧?”

莹姐儿:“想的。”

不仅想阿娘和升哥儿,还想外祖母外祖父,想大舅母等人。

雁雁:“那你留多久啊?”

莹姐儿:“留个半年吧?等到夏日里咱们走,正好可以走水路见识见识漕运。”

雁雁轻轻松了一口气,又略带惆怅,“也不知道你这样好不好,总是跟父母兄弟不在一处的。”

莹姐儿就笑起来,“怎么就不算好呢?”

阿爹不用她陪,阿娘身边有升哥儿,升哥儿也定亲了,将来阿娘还会有儿媳妇,有孙子孙女……她这是轻装上阵的。

她道:“雁雁姐,咱们有这般的好日子,便不要再求万分圆满了。”

世上哪里有完美无瑕的花儿?总是不能周全的。再者说,什么是圆满呢?难道待在父母身边就是真圆满吗?

她翻个身,道:“我很是佩服大伯母,你看,她一点儿也不求这些俗世的圆满。”

这倒是的。

雁雁就笑了笑,“你不回去,我反正是高兴的,到时候我也陪着你在京都吧?就是不知道阿隼哥哥去不去。”

莹姐儿:“你写信问问他,他如今正在考功名,时间紧,怕是不会去——但也许想去呢?咱们几个人,好久没在一块聚一聚了。”

孙晴霄一直在闽南书院读书,她们出来游玩,他是不能的,估摸着现在这个时辰还苦读。

第二天还是没有下雪。莹姐儿索性也不着急了,在村子里面溜达,问村民买了些当地的吃食,又问起周边好玩的地方,便有人道:“往东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小溪,溪水清澈,溪道蜿蜒,春日里,常有富贵人家过来流觞曲水,但如今冬日,怕是不好玩。”

又问了几个人,都说东溪是附近最好的景致,还有一位老妇人道:“是我平生所见最好的。”

莹姐儿就高兴得很,“那我也去看看。”

总比待在屋子里面等雪好。已经等半个月了。

雁雁就跟着一块去。

护卫自然也要跟着的,但不用跟太多人,有五六个跟着就够了。莹姐儿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要劳烦你们跟着我们跑了。”

赵护卫选好了人,笑着道:“跟着您二位,是我们最雅致的活计。”

她们之前扛镖旗走四方,可比跟着两姐妹麻烦多了。

一行人骑着马往东而去。一路上平坦得很,就是冷,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莹姐儿大笑着道:“要是有一种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眼睛,把我其他的地方遮住就好了。”

赵护卫:“这是有的,是北边的帽子——南边虽然少见,但我记得怎么做,回家给你和雁雁姑娘做一顶。”

这可太好了。莹姐儿好奇:“您还会做针线啦?”

她以为练家子是不会做针线的。

赵护卫一扬马鞭子:“多稀奇,我怎么就不能会针线了?”

她哈哈大笑,“我什么都会一点。”

雁雁抬起头看了看前头,“道陡了,咱们还是下来牵着马走吧。”

她的马术没有莹姐儿好,可不敢在这般陡峭的路上骑马。

就这般骑马步行的轮换,等到了地方,却没有太过于惊艳。莹姐儿不免失望,“即便是春日,这里也不过是尔尔。”

雁雁:“你是见过了大江大河的人,所以看不上这里。但附近的人却没有去过远方,故此觉得稀奇。”

莹姐儿虚心受教,道:“我要把你这番话写在游记里。”

雁雁:“写吧——我也认为说得很好。”

两人嘻嘻哈哈,牵着马沿溪而走,倒是碰见了一群出门游玩的公子姑娘们,各个身边有两三个仆从,后头还有人抬着吃食和步撵,浩浩荡荡的。

两拨人相见,莹姐儿和雁雁主动往边上站给他们让路,对方也是懂礼的人,亲自过来道谢。

有一位小公子看了雁雁两眼,脸就红了。他小声道:“听两位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这附近还有几处景致……我们今日是带了妹妹出来游玩的,诸多女眷,若是两位姑娘不介意,便一块同行?”

雁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小公子大失所望,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边不肯走,雁雁索性翻身上马,跟莹姐儿对视一眼,骑着马走了。

独留小公子在后头被人取笑,“崔兄,我看算了,你看她们的马,那是上好的雪驹,不是简单人家能有的。”

“对,还有好几个女护卫——女护卫可是难得。”

“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我们崔兄也不弱,也是当地的富家。”

便有一位女子笑着道:“崔六哥,我瞧着她们走的方向是野梅山?你要是舍不得,咱们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崔小公子一咬牙,“咱们再等等去,免得姑娘误会。”

一群人笑起来,“若是能成就一番姻缘,倒是天赐良缘,跟话本里一般。”

倒是有一位姑娘皱眉,“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们。”

崔小公子一听,连忙问,“哪里?”

姑娘姓李,是从清州来探亲的,闻言道:“我忘记了,只觉得熟悉。”

崔小公子叹息,“真叫人愁断肠。”

等他牵肠挂肚的到了雪下村,果然见到了雁雁。他高兴的走过去,“姑娘,又见面了。”

雁雁皱眉:“是,好巧。”

崔小公子怕她误会,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们是来看野梅的。”

雁雁点点头,“请。”

莹姐儿靠在窗户边吃果子,见她回来笑着道:“又一个!”

雁雁:“烦人。”

莹姐儿:“谁让你长得这般好看。”

她捏捏雁雁的脸,“小娘子,你这可真是吹弹可破啊。”

雁雁笑得不行,而后道:“世人都只见皮相。”

莹姐儿摆摆手,“能有一副好皮相,已经是世间难得,何苦要批判人家。”

雁雁想了想,“还是你通透。”

正在说话,便见外头的人又过来敲门,一位满脸通红的姑娘站在门口,小声道:“两位姐姐,不知两位可知晓清州诚意伯李家?”

莹姐儿眼睛一眯:“知晓的。”

小姑娘:“我是李家三房的,因来舅舅家做客,所以跟着家里兄长来此游玩。刚刚看见两位姐姐,便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莹姐儿见她自报家门,脑海里面倒是有了记忆,她的记性一向好,而后顿了顿,道:“是灵姐儿吧?”

李灵儿连忙点头,“是,是我。”

但她又迷茫起来,“我是在哪里见过两位呢?”

莹姐儿哈哈笑,雁雁道:“我们两年前去过你家。你家的二奶奶是我们家的四姑母。”

原来如此。李灵儿欢喜道:“原来是英国公府的亲戚。”

她身边此时已经有了好几个姑娘跟过来,闻言吃惊道:“英国公府?”

黎塘是小县,英国公府四个字倒是能威慑住人。莹姐儿也不隐瞒,“是。”

只是被人认出来了,便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待着。她和雁雁商量,“久不下雪,咱们回去得了,也快过年了。”

雁雁是无所谓的,她看向山上,“我也不太信积雪落在梅花上真有异香。”

莹姐儿到底遗憾:“有没有的,要亲眼看看才行。”

两人准备回去,便要跟赵护卫一行人说,还要跟村子里面的人说清楚。赵护卫知晓她们要提前走,笑着道:“若仅仅是担心这些公子哥和千金小姐们,倒是还可以留一留,不然要我们何用呢?但若是你们回家心切,便明日走就行。”

雁雁坐下开始烤地瓜,又看向莹姐儿:“你怎么说?”

莹姐儿纠结:“好烦人哦!”

但最后还是道:“咱们回去吧。”

赵护卫:“行。”

但老天明显对她们还是好的,大约是寅时,天上就开始下起了雪。

莹姐儿欢呼起来,连忙背着画板上山,山上雪还没有堆积起来,落在梅花上也没有异香,但空中洋洋洒洒,在这般的时辰,倒是别有趣味。

两人登到了高处,便见对面太阳缓缓升起,竟有了明烛天南的景象。

莹姐儿指着山对面大声的喊道:“快看,雁雁姐,快看,是浮光跃金!”

雁雁:“快写下来,快画下来——”

她们出门游玩,为的就是这一刻的激动。

等第二天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在游记里写道:“虽无异香,却有异景,不虚此行。”

一群人赶回了池州。因是突然回的,管家未曾准备好吃食,莹姐儿将马鞭递过去,“有什么就上什么,能饱肚子就行。”

管家应声而去,出了门就跟心腹道:“让后院那些姨娘们消停一些,可别往大姑娘这边撞,若是冲撞了,大姑娘倒是没什么,大人却有话说。”

心腹哎了一句,赶紧去办事,可平常的姨娘就算了,最近却有一个得宠的。这是大人同窗送的,很是知冷知热,还是才女,大人回来大多歇在她那边。

心腹就拿不准要不要专门去说一趟。在院子里面犹豫了半晌,还是去说了,道:“兰姨娘,大姑娘回来了,就住在别有人间。”

兰姨娘刚来,还没见过莹姐儿,闻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奇道:“是要我们去拜见吗?”

心腹连忙道:“不是,不是……是不用去拜见。”

兰姨娘聪慧,闻言明白了,心里却有了委屈,等刕鹤悯回来的时候道:“别人也就算了,难道我会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么?就算是见了大姑娘,我也只有老老实实的份。”

刕鹤悯最近在研究如何让池州也富裕的事情,正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听这些,便冷冷道:“那你就老实些,别去招惹了莹姐儿。”

他拔腿就走,倒是将兰姨娘气得大哭一场。丫鬟便宽慰道:“姨娘别恼,这也是有缘由的。当年大姑娘刚去越州,便有不长眼的姨娘去跟她作对,被大姑娘骂得羞愧要投河自尽,大人听闻之后,管都没有管,只让人发卖了她。从那之后,管家就不让姨娘去大姑娘面前晃悠了。”

兰姨娘:“我也是听闻了的,可我不是那种作威作福的。”

小丫鬟:“既然姨娘没有这般的心思,何必又去大姑娘面前呢?大姑娘一年也难来几次,您没必要凑上前去。”

兰姨娘擦眼泪,“你不懂,这些年来,大人膝下也没个其他的孩子,我怕是也没有的。我只有巴结了大姑娘,以后……万一到了京都,我也有立足之地。不然等大人回去,我们这些人……能有几个留下来?怕是都要发卖了去。”

丫鬟叹息,“姨娘,可在去京都之前,不能惹恼了大人啊。”

兰姨娘:“我懂,我懂——我不去大姑娘面前晃就好了。”

于是,在过年期间,莹姐儿很是舒坦。后院的女人都被拢在了后头没有来前院,莹姐儿和雁雁是睡在前院的。

除夕那晚,三个人一块守岁。刕鹤悯对两人说起池州的事情,“不如越州,湖州,闽南,是个难以富裕的地方。”

莹姐儿:“是,但是这里的景致却好。”

刕鹤悯:“景致好有什么用?难道叫人来游玩?那对普通的百姓无用。”

他问:“你们两个也在池州游玩过一段日子了,怎么样,有什么感悟没有?”

莹姐儿怪笑起来,“阿爹!好生生过年呢,做什么又考学问!”

刕鹤悯:“你又不常在我身边,我自然赶着时间问你。”

莹姐儿想了想,“路太难走了。”

雁雁也认同,“我们从雪下村去看溪水,因路陡峭,便不能骑马,一旦不能骑马,走得就慢,人就没了耐心。”

“想来从商的人都是如此想的。”

莹姐儿:“所以啊,路难走,大家就不愿意出门了。”

刕鹤悯若有所思,“你们说的,倒是有一点道理。”

她一转身,就见莹姐儿和雁雁开始喝酒了。两个小姑娘你一杯我一杯,倒是喝得欢快。

刕鹤悯便也喝了起来,一杯又一杯,有些醉了之后才道:“还好今年你们来陪我了。”

又笑起来,“在我这里,你们尽管畅饮,等回去之后,怕是你母亲不准了。”

莹姐儿:“阿爹,川哥儿成婚之后就是升哥儿,你到时候回去还是不回去啊?”

刕鹤悯:“看情况。”

莹姐儿撇嘴,“肯定是不会去的。”

她叹息,“哎,升哥儿肯定不亲近你。”

刕鹤悯:“我也没有教养他,这是应当的。”

他站起来,“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我也常写信告诉他要出门游学,可他不敢。”

他拍拍莹姐儿的肩膀,“你是像我的。”

雁雁就小声跟莹姐儿道:“你阿爹喝醉了。”

莹姐儿点头,“送回去吧。”

送到了前院的书房歇息。雁雁跟莹姐儿继续守岁。

大年初一,便有人上门拜年。刕鹤悯早早的就起床跟人交谈去了,而后就见崔家的一位大人恭谨的过来,“府州大人,下官今日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刕鹤悯好奇,“什么事情?”

崔大人低声道:“家中小侄前几日登门,说是……说是对府中的孙姑娘很是钦慕,已经请了媒人过来,又求下官过来谈谈口风。”

刕鹤悯却道:“孙家姑娘的婚事,怕是要由太后开口,我是没有办法的。”

崔大人诧异,“太后?”

刕鹤悯淡淡笑,“自然。孙姑娘在太后面前是挂了名的,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势必要见太后。这些年她跟太后通信,来往密切,太后早说了,孙姑娘和小女的婚事都要她做主才行。”

崔大人闻音知意,哪里还不懂,回去就跟侄儿道:“死了这条心吧,人家看不上你。”

崔小公子丧着脸,“我打听了,她是孙夫人的外甥女。勋国公府已经抄家灭族,丹阳的孙家也败落了,她……她就是跟英国公府走得近——”

崔大人甩袖子,“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合着人家姑娘家里败落了,就配得上你了?”

崔小公子:“侄儿不是那个意思。”

崔大人拍拍他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如此丧气?我看啊,你且多听你母亲的话,娶了李家姑娘为好。”

崔小公子,“如今也来不及了。”

崔大人:“什么意思?”

崔小公子,“我跟李家姑娘一块去游玩的,我对孙姑娘的心意,她都知晓。”

崔大人:“……你们年轻人,我真是看不懂了。”

好在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然是要一锤头打死的。

等雁雁知晓此事的时候,崔小公子已经出门游学(躲风头)去了。还是李灵儿要走了,过来拜会说的,道:“我也正好不愿意嫁给他,便把此事捅给了我家姨母,姨母做主不与崔家议亲了。”

雁雁好笑道:“本与你议亲,他家怎么就让他来了池州见崔大人?”

李灵儿:“谁知道呢。”

想来是为了试探试探。

雁雁就拉着她的手,“好妹妹,多谢你告诉我。”

李灵儿高兴的道:“本就是他家得陇望蜀。”

她道:“两位姐姐准备什么时候去京都?”

莹姐儿:“还要先回闽南一趟。当然,要绕路去看看姑母的。”

李灵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道:“那咱们一块?我来去没有定数,都行的。”

莹姐儿笑着道:“也行。”

雁雁:“只是我们都是骑马的,你若是马车,可能要走快一些。”

李灵儿:“这也不值当什么,我会骑马的。”

莹姐儿就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确实是骑着马的。

几人准备结伴而行。刕鹤悯提醒道:“到底是去做客,架子不能太大。”

莹姐儿:“知晓了。我和雁雁哪里有过架子?”

刕鹤悯便也放下心来,“也是,你们向来没有架子。”

女儿又要走了,他很是舍不得,叹息道:“你从京都回来的时候,便直接来池州,不要先去闽南。”

莹姐儿:“知晓了。”

但也说不定。说不得她先回闽南看大伯母呢?

刕鹤悯亲自送了人出城门,等人不见了才回去。

姑娘们一路上倒是载歌载舞。李灵儿学了胡人舞,莹姐儿舞剑,雁雁吹箫,三人一路上倒是合得来。等到了诚意伯家,见了四姑母,正好碰见家里分家。

这倒是来得不巧了。

莹姐儿和雁雁只好先住在诚意伯家,住了两天,她发现四姑母发卖了许多妾室。

人牙子来的这天,妾室们哭天喊地的,一个个都抱着四姑母的腿求情,四姑母倒是心善,每一个都给了银子。

莹姐儿很是不懂,“上回咱们来的时候,她们对四姑母都敢甩脸色,想来是有仇的。那现在要被卖,怎么不去求四姑父,反而要求四姑母?”

雁雁唏嘘道:“估摸着在她们心里也是明镜一般的,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莹姐儿:“……也是可恨,也是可怜。”

倒是四姑母将人都发卖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打采的,笑着招呼她们道:“这次是真不巧了。”

莹姐儿和雁雁都讪讪的。

两人便没多留,等拜访了诚意伯家的长辈,她们就先离开了。一路紧赶慢赶,回了闽南,大伯母和孙家姨母已经在等她们了。

两人多月不曾归家,见了人就叫唤。莹姐儿被折绾搂在怀里走,好奇问:“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莹姐儿:“先是在路上耽搁了,留在了池州看雪。结果一直没下雪,便一直在雪下村——大伯母,还有人在雪下村碰见了雁雁姐,想着求娶呢?”

折绾眨了眨眼睛,“是吗?”

莹姐儿:“是啊,但没答应。”

折绾便咳了一声,“没答应就好。”

莹姐儿听见这话倒是好奇,“怎么说?”

折绾:“我不好说。”

莹姐儿缠着她,“你说嘛!”

折绾一根指头戳过去,“不说。”

她叹息,“莹姐儿,你也是个棒槌。”

莹姐儿不明所以,晚间还跟雁雁道:“这是什么意思?”

雁雁也不懂,她疑惑道:“今日姨母也说我了。”

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正睡着,便听闻孙晴霄从书院里面赶回来了。两个姑娘连忙起床,穿了衣裳出门,提着灯笼照亮四周,喊人,“阿隼哥。”

孙晴霄如今已经长成了温润如玉的性子,见了两人言笑晏晏,而后拐着弯打听,“听闻有人向雁雁提亲?”

莹姐儿便有话说了,她道:“是池州崔家的人,本是要跟诚意伯家的灵儿定亲的,结果还敢对雁雁姐姐起了心思。”

孙晴霄不动声色,“雁雁怎么想?”

雁雁:“还能怎么想?肯定不行啊。”

孙晴霄松口气,而后道:“我也要出门游学了,往后我跟着你们一块出门。”

莹姐儿:“那感情好。”

雁雁也觉得可以,“阿兄,这次我们在闽南待一待,就要去京都了,你去不去?”

孙晴霄:“去,川哥儿婚事吧?”

雁雁:“嗯嗯。”

三个人站在一块说话,折绾和孙三娘从旁边过,笑着道:“可见是郎有情妾还无意。”

孙三娘:“幸好当时我给他们定的是不同的父母,也算是表兄妹。”

折绾挽着她的手,“怕什么?对外也一直说的是表兄妹,若是雁雁有意,便说是自小指腹为婚的。”

孙三娘:“雁雁会同意吗?”

折绾笑盈盈的,“不好说,不好说。”

晚辈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大人静观其变就好,不能插手。

但……孙晴霄实在是忍得住。

又过了三月,三人都要出发去京都了,他还是一言不发。

雁雁也没有察觉。莹姐儿更是没有半点怀疑。

弄到最后,倒是折绾和孙三娘两人狐疑不定,“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还是袁夫人过来道:“肯定不是,我看得也真真的。”

折绾:“那他可真是忍得住啊。”

袁夫人笑着道:“随他去吧,这个孩子,心思重得很。”

孙三娘就在他们离开前将孙晴霄单独喊到房间里劝解,“你是哥哥,妹妹们出门在外,你要护着,但也不可莽撞。”

孙晴霄点头。

孙三娘:“你自小就到了我的跟前,我是最知晓你的,你是个极好极好的性子,做事情也忍得住。”

“但有些事情,你也要争一争才行。”

她意有所指,“并不是青梅竹马,对方就会一直等着你的。”

孙晴霄羞红了脸,低头道:“是,谨遵姨母教导。”

但一出门碰见雁雁,他又缩上了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过年就开始发烧,是支原体感染了,前两天才好,所以一直没码字,这几天断断续续码了一些,先放三更。

之后三天一更番外。

还有一个孩子的,一个大人的,一个折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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