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的话让大部分人都很赞同。
大家这年纪,也经历过那三年，家里条件一般的,也不可能顿顿吃饱。
下乡之后,同样没油水，但偶尔还是能添个菜。
只是，大家还是怀念城里的生活,有公共汽车、有书店、有电影院、百货大楼等等。
柯颖莲等他们回忆得差不多，才说明天上山的事。
“之前我和璐璐在山上种了些东西,也差不多时候收获,你们商量下,几个人明天跟我们上山。”
一直没吭声的林商阳说：“我去！”
王绍惊讶地说：“你和小何大夫种的？怎么没喊我们一起去,多种点啊！”
“也不用选多少人,我们知青点这么多人,全都去。”王绍挥着手,一副要上山扫荡的意思。
李白宾阻止道：“先去一批人看看情况，如果东西多，后面再继续进山。”
“之前阿钟叔带着人在山里收黑麦，有可能将你种的那片地方给收了，先去看看吧。”齐祯说。
高松点头：“那除了柯知青,我、齐祯、王绍、林商阳，其他人先休息，等我们回来再说。”
大夏天的，天亮得早,早出发的话不会热,路上碰到其他人的几率也小。
何璐带着何药来到知青点汇合，大家一齐出发。
靠近村子的山上的这些山草，基本都被薅干净了,路还是很好走的。
等到太阳出来，大家才停下来休息。
王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们这是找了多远的地儿啊，现在还没到。”
“是有点远。”何璐笑着说，“这不是怕大家发现吗？”
“不过以后的话，大家多往山上走走，撒黑麦种子，总能收获不少。”齐祯说。
黑麦单吃味道不行，但是和其他食物搭配着做，竟然还不错，大家都很能接受。
“大队在等下雨。”何璐看着没有一朵云的天空。
“照理说，夏天是最容易下雨的，但今年特别奇怪，都双抢结束了，还没下一滴。”
往年晒稻谷都得担心着下雨收谷子，今年是担心着没水浇地。
刚插下的秧苗都病歪歪的，秋地瓜、秋玉米也还没种，就是等着下雨。
但是时间不能再拖，再拖的话，就要过了时节了。
“希望能下雨吧。”柯颖莲说，实在不行，她就用祈雨符了，果园再缺水，今年的味道不仅要大打折扣，还会减产。
“接着赶路吧。”何璐站起来说，“太热了容易中暑。”
一行人来到了那座山，看到一整片的黑麦，都惊呆了下，还有那爬得到处都是的南瓜、冬瓜。
这确定播种后就没人管的？
何药查看了下说：“大家小心点，我看到有野猪猪屎，它们可能在附近活动。”
柯颖莲当初播种的范围很大，野猪有得吃，没有全都祸害掉。
“先别管了，先抢收。”王绍摩拳擦掌，准备开始动镰刀。
“南瓜、冬瓜这些先不收吧。”柯颖莲说，这东西重还不好运输。
“下回再说，我们先收黑麦。”高松丢给柯颖莲和何璐各一副劳保手套。
他们只要黑麦，只割顶端就行，所以速度就快。
但收得差不多的时候，柯颖莲就听到了一阵呼哧呼哧声。
她站着听了一会，还喊何璐也一起听。
“可能是野猪，大家小心点。”何璐喊道。
男知青们都有些诧异，但眼底都有些跃跃欲试。
有野猪就代表有肉啊！
他们有八个人呢，怎么也能打下一头吧。
大家迅速聚集到一起，还没开口商量对策，就见到前面的黑麦一阵晃动，一个黑色的长着獠牙的猪头出现。
紧接着出现了更多头的野猪。
它们看到人类，嘴里马上发出了威胁声。
有一头野猪甚至还往前小跑了几步。
“现在怎么办？”王绍问。
野猪太多，他们手上只有镰刀，干不过。
齐祯当机立断说：“先回去再说。”
好再刚才收的黑麦袋子都已经打结，扛上就能走。
此时此刻，大家也没空去想这袋子的黑麦重不重，只想着想跑开野猪的攻击范围再说。
柯颖莲走往前跑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朝后面丢了一个麻醉饭团。
齐祯扛着袋子往前跑了一阵，然后慢下来速度准备照顾下后面的人。
结果她发现柯颖莲不仅没落下，而且和何璐还在队伍的中间，倒是林商阳气喘吁吁地落在最后面。
“野猪没追上来，大家休息一下。”齐祯放下袋子，“这事要报给大队吗？”
如果报给大队的话，就意味着这些黑麦、南瓜啥的要充公了，想想就舍不得。
何璐想了想：“下午喊上石头哥，我们再进山看见。”
最近也会有不少村民往山里去，就是收割那些落掉的黑麦，每次都有几斤重，积少成多的，那也不少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齐祯点头，转头看林商阳，“林商阳，你还行吗？”
“我可以。”林商阳点头。
“等闲了下来，你也跟着打如意拳，不说别的，起码身体能好很多。”何药劝说道。
“你看村寨那些小孩子都在练，哪个不是壮得跟牛似的？”
林商阳沉默着没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这话给听进去。
大家喝了下水，背着黑麦继续赶路，赶在十一点前回到了大队。
因着他们住的地方在村尾，还没人发现。
“怎么样？”李白宾上前帮忙接袋子。
“不错。”齐祯点头，“我们先喝口水，等会说。”
“行，桶里是熬好的青草茶，已经放凉了，你们快喝，预防中暑，等会吃饭。”
王绍洗了一把脸，喝了一缸子的青草茶，“我去找下石头。”
石头对于那片山出现野猪一点都不奇怪，但他没想到知青们胆子这么大，敢自己去。
这也不是自家人，打骂不得。
“下午我跟你们进山看看，如果野猪成群，也可能下山，大队还是要出人收拾下的。”
山里多了这么多吃的，有了充足的食物，那野猪不就使劲生吗？
柯颖莲本来下午还要跟着进山的，没想到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他们都觉得她上午进山一趟，已经是她身体的极限了。
她没法，只好待在知青点，琢磨着那个麻醉饭团会药倒什么样的野猪？
知青点的男知青们都出动了，加上石头和何药，一行人带着柴刀麻袋进山。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看到了早上还好好的黑麦，已经被糟蹋得东倒西歪，大家气得鼻子都歪了。
石头到处走动，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他顺着痕迹走过去，看在一片石头的背阴处看到了一头呼呼大睡的大野猪。
这大野猪似乎睡死了，依然没察觉到有人来。
石头觉得不对劲，他跟野猪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他大着胆子上前拍了一下，发现野猪就哼哼叫一声，依然没醒。
他喊来何药：“小药，你看看，这头野猪怎么回事？”
何药看着这么大一头野猪也有点害怕。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面露疑惑之色，“怎么像是吃了什么药草昏睡了？”
后面跟过来的王绍一喜，叫道：“快，兄弟们，拿绳子来，我们把这头野猪给捆了！”
这头野猪，起码也有两百斤了吧。
石头没有反对。
野猪捆好，时间还好，大家抓紧时间割黑麦。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大队。
这头大野猪直接抬去了石头家。
他家地方大，工具也全，而有些事由他来说也方便。
马建国听石头说他们从山里弄了一只野猪回来，惊了一下。
“叔，我们不对外公开，你每个小队喊上几个男人来我家帮忙。”
“之后分肉，也是让每家悄悄拿，不能往外声张。”
马建国怎么不懂，这累了半年，能不好好补补吗？
知青点舍得杀鸡，但并不是每家都舍得杀的，顶多煮一两个鸡蛋。
马建国和马逢春一说，马上就安排好了人，上石头家杀猪。
这会野猪还没醒，他们担心这猪血还能不能要，就找何大夫去看情况。
何大夫看了下，采了野猪身上的血，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就得出了结论。
“没大碍，不放心的话等野猪醒也来。”
野猪在山里吃各种野物，对麻醉饭团的抵抗力也更强一些，半夜就清醒了。
早就等着的社员们就等不及了。
大部分社员都在梦中睡得熟，只知道醒来后家里多了块肉，激动得都快疯了。
每家每户都叮嘱不能往外说吃肉，如果忍不住要说，就说吃豆腐。
于是，整个大队，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问你家有没有吃到“豆腐”没。
那豆腐两个字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变了调。
柯颖莲去找何璐，看到树荫下几个小孩在玩游戏，也在聊“你吃豆腐了吗？出了几块？”之类的。
她听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说真的，大家好不容易吃上肉，不说那真的是浑身难受。
但是用豆腐来替代，大家就好像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一般。
“璐璐，你在干什么？”
何璐看到柯颖莲来找自己，朝她苦笑了下，“写大字呢。”
何大夫生气她明知道那边有危险，还带着人往那边去，罚她呢。
而何药被罚在屋后蹲马步，姐弟俩一个都没逃过。
柯颖莲知道缘由，“这事我也有错。”
何大夫板着脸进来，“你是知青，不清楚山里的危险，这丫头纯粹是胆子大了。”
他看向柯颖莲：“不过柯知青你来得正好，正好复习之前学习的正骨知识。”
柯颖莲一听这话，马上挺直身板，“好的。”
何璐给了柯颖莲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忙低头继续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