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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怎么不算是在一起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作者:煅庚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122万 更新时间:2024-05-30 20:48

小鱼崽弯下腰,咬住祁纠的袖子,叼着那只手抬起来。

他把那只手抱住,举高,让那只手落在头顶:“我回家了。”

小鱼崽给他的人类汇报:“我回家了,一打完仗就回来了,立刻回来的。”

小鱼崽仰着头,轻轻晃了晃尾巴。

国王相信他的人类没了力气。

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祁纠为了救他,用了太多力气,所以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动了,不得不停下休息。

国王抱住祁纠,咬破手腕上的血管,把涌出的血喂给他……可这些血什么作用都不起。

什么作用都不起,不能让祁纠变好,祁纠没有变好,连手臂内侧那种淡蓝色也不亮。

一定是血不够多,够多就不会这样。

国王揪下一把鳞片,卷在尾巴里碾磨,他惊讶地发现今天不疼,于是更用力,让血充分渗进磨碎的鳞片里。

国王让祁纠靠在自己身上,含了一大口血,一点一点哺给他,揉着祁纠的喉咙,帮他咽下去。

这次稍微有了一点效果……国王再抬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合上,像是睡得很安稳了。

人鱼认真检查,黑眼睛里露出一点欢快,抱住祁纠,凑过去亲了亲:“这才对。”

人类就是该多睡觉。

他捧着祁纠的背,小心地调整力道,把自己的人类抱回怀里。

“我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只小海马。”国王给祁纠讲,又抬手比划,“这么大,比你折的棕榈叶海马还小,不仔细根本看不到。”

其实他也没看到,国王一路回来,游得狼狈至极,有很长一段路,眼前几乎都是黑的。

那是种伴随着剧烈疼痛的漆黑,这种疼痛从肋骨里长出来,密得像渔网,张网的地方在心脏,捕住全部血肉和骨骼。

人鱼以前从没这么疼过,很担心会连累祁纠,但还好,现在不觉得疼了。

一回家就不疼了,抱着祁纠,就完全好了。

国王开始绞尽脑汁,努力给他的人类编故事:“还看到……看到一只水母,有一艘星舰那么大。”

国王说:“我还看见抹香鲸被磷虾追着跑,钻进空海螺壳里,变成了寄居蟹。”

他故意把故事编得很离谱,心想祁纠听了一定会纠正他,哪怕现在没力气,等醒来也一定会纠正。

他的人类就是很严谨,修无线电也是,接受他的告白也是,给他留字条也是——顺便一提,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亲启”的意思。

国王在船上,被祁纠教导着谈判的时候,眼睛很尖,看清楚了总指挥写的那封亲笔信。

信上是本次谈判的结果,信封上写着“内阁秘书亲启”,被胶水封住,再反复按牢。

结合总指挥的命令,很容易猜得出,这是让叫“内阁秘书”的人类打开,别人都不能动。

所以国王也总算明白了,储物柜上的那张纸条,是让他打开门。

不是让他亲他的人类。

但那又怎么样呢,人鱼就是间歇性不识字的。

国王低下头,轻轻亲祁纠的眼睛:“小鱼崽在亲你。”

这话不准确,国王重新说:“你的小鱼崽在亲你,还想多亲一会儿。”

国王把被子扯下来铺好,和祁纠一起躺下,躺在地上,枕着手臂侧头看祁纠……他的人类闭着眼睛,但那种神色还是让他觉得温和。

一条人鱼每次面对这样的神色,都能因此获得最温暖、最安全的记忆,可以完全不管任何事地藏进去,可以隔绝任何恐惧和不安。

国王暂时不做国王了,小鱼崽一点一点挤进祁纠怀中,藏进这种庇护里,抱紧祁纠,仰起头轻轻亲他。

小鱼崽还没来得及学会怎么好好地亲,不会用祁纠那种魔法,但这也不要紧,以后就不用再打仗。

不用再打仗,人鱼的时间太多了,他有数不清的时间学。

一条人鱼想起自己忘了呼吸,把屏着的气长长吐出来,那些潮湿冰凉、海风一样的气流,拂得人类睫毛微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睁眼。

国王连忙又憋住气。

他和祁纠离得太近了,担心打扰到祁纠,又不舍得退远,忍不住一直盯着祁纠的睫毛看。

之前的所有时间里,他们心中都总有一根弦绷着——开始是敌对的立场,后来是战争的胜负。

哪怕有时极力想要忽视,这根弦也绷得紧紧,一触即发……总是会在最放松的时刻陡然冒出来。

所以直到现在,国王才终于有机会,彻底地、心无旁骛地好好看他的人类。

他的人类这样闭着眼的时候,气质会比醒着温和些,安静些……那些睫毛摸起来要比看着更长,在灯光底下,尖端也像是琥珀色或者金色。

国王轻轻亲了亲它们,被扎得有一点痒,因为担心祁纠被自己弄醒,就小心向上挪,亲那层薄薄的眼皮。

国王想象着这下面的眼睛,琥珀色的、宝石一样的眼睛,绝大多数时候,它们看向扑腾上岸的小鱼崽,都有种透着笑的和暖光芒。

被祁纠用精神力控制的时候,国王能察觉到,祁纠在透过他向外看……他仿佛同时有了两个视角。

这是种奇异到极点、也哀伤到极点的体验。

国王在那一刻仿佛也看见祁纠,一个他从未见过、从未了解的祁纠,也骄傲也漠然,袖手看对手狼狈挣扎,袖手任生命逐渐消逝。

这一切感受,都极为清晰,历历在目。

国王同时能体会到那种意识消散、缓慢湮灭的可怖空虚,和什么剧烈疼痛的东西碎裂的声音。

充斥在他意识里的,是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和从容温柔到极点的安抚……最后那种湮灭的空虚感彻底消失,像是有人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船上,那些人类认为他是被祁纠控制。其实在国王的视角和体验里,他更像是被祁纠抱着。

他被祁纠抱着,只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看到,无法察觉。

因为那是精神力的拥抱。

祁纠一手揽着自己的人鱼,一手持枪,枪口从容抵着总指挥的脑袋,笔挺的军服利落潇洒,垂眼时又有胜券在握的散漫。

祁纠漫不经意,一边口述着指导总指挥给内阁秘书写信,一边安抚着摸他的小鱼崽——这种抚摸柔和得像风,但船上明明静谧,空气都不流动。

所以国王知道是祁纠在摸他。

那种湮灭的感受消失之前,祁纠在他的脑海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

国王很想告诉祁纠,他不是怕这种湮灭……不是怕这个,他想问清楚湮灭的地方是哪儿,他陪祁纠一起去。

他很想跟祁纠一起去,他不想被扔下,他想祁纠带他去,想和他的人类一起在那地方变成泡泡。

国王的眼泪涌出来,砸在祁纠阖着的眼睛上,于是他立刻慌忙把它们擦干净:“是不是……是不是等了很久?”

国王在心里责备自己,他该游得更快——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该每天都练习游泳,去看看剑鱼是怎么游的。

祁纠一定等了他很久。

人鱼是很擅长寻找细节的种族,能找出这个房间里留下的细微痕迹……祁纠一开始一定是坐在桌边等他。

椅子稍微碰歪了一点,因为祁纠看不到,椅子的高度又不好摸,所以多多少少会有磕碰。

祁纠坐了一会儿,应该是决定去给他弄点吃的,所以动了锅、开了罐头。

但这个进度被打断了——祁纠留在他身上的精神力,提醒祁纠他遇到了危险。

所以祁纠暂时停下了做饭,通过远程操控精神力,教他怎么脱险,怎么逆转局面,怎么利用这个看似是死局的劣势绝地翻盘。

这时候祁纠应当是躺在床上的,应当是因为别的姿势已经没办法抵挡眩晕了……国王摸到浸透被子的冷汗,祁纠身上的衬衫也是潮的。

现在它们慢慢变得冰冷。

国王把磨好的一大堆鳞片全喂给祁纠,把祁纠从衣服里轻轻剥出来,抱去浴室。

他抱着祁纠,一起淋在热水底下,希望这样能让祁纠暖和过来,他猜祁纠本来也打算这么做。

祁纠本来应该也打算这么做,因为花洒掉在地上,祁纠在这里摔了,失去平衡的原因可能是他跳下了那艘船。

国王没有一刻停下,没有一刻耽误时间,他还在磨更多的鳞片。

他把掺了血的鳞粉分出一小部分,敷在祁纠手肘的淤青上,用被热水泡暖的手焐着。

祁纠察觉到他跳下船,应该就知道他会立刻回来了。

祁纠应该是想去给他开门……但摔倒了不止一次,又继续尝试了更多次。

国王能看见这种画面,他的人类摔了也不会生气、不会恼火,不像人鱼,他的人类非常耐心,靠着墙慢悠悠休息一会儿,就会撑着地面重新尝试。

就像国王当初藏在礁石后,看祁纠坐在帐篷口,修那个无线电。

国王曾经在两个小时里,看祁纠把一个严重变形的失灵部件反复调整拆装四十六次,找出修复的方法,咬着胶布层层缠上去。

但这具身体……可能没有仪器零件那样好修,祁纠试了很多次,发现实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所以也只好这么有点遗憾地放弃。

国王小心地亲那些淤青,他不会魔法,但他有鳞片,鳞片也能让伤口好起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祁纠,他从未来得及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彻底专注地好好看他的人类……

他想着祁纠是怎么一点点坐起来,靠在墙角……是怎么靠在墙角,等游回家的小鱼崽。

祁纠一定是听见疯狂往回游的小鱼崽唱歌了。

国王拼命往回游的时候,因为痛得太厉害,念头里的恐惧太多,生怕祁纠被影响,一直在脑子里拼命唱歌。

乱唱,想起什么就唱什么,因为太慌了……可能还唱了坏心眼的人类教他的“小鱼崽乖乖、把门开开”。

他不确定这时候,祁纠留在他身上的精神力还有没有、还剩下多少。

……它们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也无法被感知。

但恍惚到极点的时候,国王像是察觉到他的人类轻轻笑了——不是看见的、不是听见的,他说不清。

但就是这样……他觉得他的人类笑了一下。

然后那种连接才猝然断开。

猝然断开。

……然后他回家,扳开闸门,他用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回家……

在尖锐的耳鸣声里,国王决定停下这种分析。

他喘不上气了,不能继续想,头疼得像是从脑袋顶上开了个口子,把海底火山爆发的岩浆灌进去。

这不行,这样他没法照顾祁纠,没法守着祁纠……等祁纠醒过来。

国王小心地扶着祁纠,让他的人类在花洒的水流里靠稳,吃力喘息着,靠双手一点一点挪出浴室。

尾巴上的伤口,被奇异的冰花覆住了,国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它们真的不疼。

国王扳开那个闸门,把自己扔回海里,他忘了怎么游泳,他知道自己忘了怎么游泳,海底的巨大压力将水往他口中压进去。

人鱼会不会在海中溺死,国王不知道。他没想溺死,只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被暗涌的湍流冲着,重重砸在防水闸上,后背疼得几乎撕裂,海水从他的口鼻压入,他忘了怎么在海里呼吸。

国王不在乎,他需要这些水把头颅里的岩浆浇灭——浇成冷的就行了,随便是什么形状。

冰冷的、咸涩的海水被大口吞下去。

或许的确有效,那种灼烧的痛处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种钝痛,仿佛这些岩浆凝固成了漆黑坚硬的火山石……但没关系,钝痛好忍。

国王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里。

他想着再冷一会儿,再冷一会儿头就没那么疼了,就能爬得动了,就回家。

他这样不受控地陷入昏沉,又被一点点光亮吸引。

国王愣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些漂浮的精神力碎屑……他能看见精神力了。

祁纠的精神力,湮灭在他的意识里,于是人鱼的意识深处,慢慢萌发出精神力的种子。

国王屏着呼吸,小心地伸出手,试着碰那些雪花似的精神力……它们太小了,比磷虾还小,比最小的浮游生物还小。

它们像是被神灵遗忘的光点。

一片细小的精神力雪花,落在国王手上,变成他抱着祁纠胡闹的记忆。

——祁纠被他闹得头晕,闭着眼睛轻声笑,在人鱼光滑冰凉的脊背上轻轻拍抚。

那样温暖的力道,让国王猝然睁大眼睛。

人鱼挣扎着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起怎么游泳,挣脱足以溺毙一条人鱼的漆黑冷海,发着抖卯足力气扳开闸门。

他摔回家里,大口吐水,咳干净肺里呛的海水,湿淋淋地大口喘气,翻出祁纠给他预备的药。

这是神经性毒剂的效果——在那艘船上,被用来对付人鱼的国王的,不只是有形的绳索、鞭子、棍棒。

只有神经性毒剂,能让一条人鱼不知不觉,沉进海底溺死。

国王不可能想要死,他还要照顾祁纠,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事……他当然要一直照顾祁纠,直到祁纠醒过来。

国王把解毒剂吞下去,在心里想,祁纠到底还给他留了多少东西。

祁纠留了多少救他命的办法,那些雪花似的精神力,是不是也是祁纠留下的,还有尾巴上封住伤口的冰花。

国王刚才想把它们拂净,继续拔鳞片,就被冰花轻轻扎了下手。

……

被批评了的小鱼崽,怏怏挪回浴室,把他的人类抱回怀里。

祁纠依然安静地躺着,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阖着眼,被人鱼连手带尾巴裹住了,额头就垂在人鱼冰冷的颈间。

小鱼崽胸口起伏,和他的人类额头贴着额头,小声耍赖:“我想你自己批评我……”

不要用精神力,精神力扎一下才有多痛,人鱼不会长记性的。

祁纠应该回来严厉批评他,可以几天不理他,可以把他关到门外,每天只喂他一个龙虾三明治。

小鱼崽轻轻亲祁纠的眉弓,亲那双眼睛,他又亲了一会儿祁纠的嘴唇,发现它们不总是像平时那样抿着了。

祁纠抿唇时会有些严肃,多半是在思考,剩下的时候是因为要忍受眩晕——现在它们微微分开,有种苍白的枯涸,又像是终于放松。

后者是件好事,能放松下来,说明祁纠不头晕了,不用那么难受了。

“真好。”国王摸了摸祁纠的脸,“那还是……我自己批评自己,不头晕更重要。”

国王现在就自己批评自己:“疯了,跑出去跳海,人鱼跳海溺死,要被大王乌贼笑话一千年。”

居然连中了神经性毒剂都没发现,怎么当的国王。

他的人类靠在他肩上,神色很和缓,从这个角度看,虽然闭着眼睛,却还是像有很淡的笑意。

国王看了一会儿,然后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一点高兴,轻轻晃着尾巴,握住祁纠的手。

国王小心地握着那只手,让它落在自己背后,轻轻抚了抚。

国王亲了亲祁纠:“我抱你回床上睡。”

“我想去看看‘亲启’。”国王说,“然后做一点饭,然后我们聊天,编故事,睡觉。”

国王收拢手臂,亲了一会儿苍白枯涸的唇,咬出一点血,悄悄滴上去,就把它们变得柔软和温暖了。

人鱼的血和鳞片有这个能力,能制造出最接近“活着”的假象。

……之所以说是假象,是因为血和鳞片并不能让躯壳里的意识苏醒。

但国王不认为祁纠身上是假象,祁纠只是呼吸和心跳均匀了一些——他的人类性格过于稳定,只要不难受,呼吸心跳本来也是很均匀的。

国王也向他的人类学,让自己变得更稳定,不仅做到了自己说的这些事,还抽空联络了人鱼的参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国王甚至还短暂离开了沉船宫殿几次,跟进和督促了和谈的后续进度,亲手打碎了那两块祁纠留下的黑石头。

和设想中的计划不太一致的,是国王并没能顺利沉迷电影。

他没法看那些画面,没办法考虑这是祁纠留下的精神力,没法去想……是他亲手砸碎了祁纠留下来的东西。

没法去想那就不想了,国王不再想这件事,要求所有人鱼都来学习开锁技能和精神力启蒙,就离开了那片海市蜃楼的空间。

国王每天按时回家、每天按时出门,偶尔在那些小雪花似的精神力碎片里发一会儿呆。

直到人类释放的最后一批人鱼,并撤离了全部舰船,补偿给人鱼大量所谓“致歉物资”……直到整场战争彻底结束。

国王说要和爱人度蜜月,扔下羡慕到打转的族人,回了沉船宫殿,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祁纠。

……

他们的家已经完全变了样。

因为一条小鱼崽每天没事做……人类的赔偿里,又有不少看起来很适合装饰宫殿的东西。

现在的沉船内部,甚至真的很像是个家——国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张又舒服又宽敞的床,然后又陆陆续续搬进来不少东西。

比如新桌子,新台灯,新地毯……柔软的地毯对人鱼来说很新奇,触感像是海藻,在上面打滚也不会觉得硌。

还有浴室,闲得发慌的小鱼崽,一边和睡着的祁纠话痨,一边把浴室拆了重捏,弄得面积更大,顺利塞进来了一个浴缸。

整个房间也拓宽了好几倍,国王甚至亲自学习了人类的焊接技能,亲自动手,给房间加了几扇窗户。

唯一没变化的,就是那个“小鱼崽亲启”的储物柜。

——那里面的辉光管,一秒钟跳动一下,一共有九个。

国王第一次看就挪不开眼,它成了人鱼见过最漂亮的东西,抱着祁纠一动不动看一天,也完全看不够。

炽烈的红光像在流动,像是有澎湃的生命力,把那一片漆黑都照得通明。

九个数字,一条小鱼崽掰着鳞片数,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秒。

他要等祁纠这么久,没问题,这算什么问题。

国王什么冲动的事都没做,没去找抹香鲸打架,没揪被冰花封住的鳞片……它们再没好过,但因为冰花一直在,也并不会觉得疼。

那些冰甲似的鳞片,甚至还让国王的尾巴变得亮闪闪,让不懂事的人鱼崽子很是羡慕。

也没再放血——没再放很多血,人鱼是爱憎分明的种族,对帮助他们赢得了战争的国王爱人,完全不吝啬分享血和鳞片,送来了不少。

“……就是这样。”国王趴在床边,慢慢晃着尾巴,给他的人类汇报,“没有别的了。”

祁纠一定也不想总是躺着,国王把祁纠扶起来,小心地加了人类送来的记忆棉枕头,抱着祁纠靠稳。

床边被国王加了扇窗户,偶尔可以看看外面的夜光水母和夜光乌贼。

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一切过渡都很平稳,人鱼恢复了最简单普通的生活,过几天就又是月圆之夜。

国王用不着再当国王了,变回小鱼崽,拱了拱祁纠的手:“我也想过月圆之夜。”

小鱼崽晃着尾巴,相信自己是高兴了,把脸贴在那只手的掌心:“我们也过月圆之夜,吃大餐,你留了菜谱,我看到了。”

他一边给祁纠讲这些,一边用尾巴尖玩祁纠给他留的小礼物,轻轻戳那些棕榈叶折的小东西,还有小零件拼出的人鱼。

那样的轰炸,快把岛掀了,居然没毁掉国王的微型藏宝库。

小鱼崽对自己的人类有相当盲目的信任,认定了一定是因为祁纠怕他伤心,在暗地里帮了忙。

他也试着想做个小零件拼成的人类……太不成功了,到现在还无颜拿给祁纠看,毕竟老人鱼还没看出这不是四条腿的螃蟹。

小鱼崽因为这个有点沮丧,又想起被自己砸碎的黑石头,更打蔫,怏怏叹了口气。

他躺在祁纠身旁,小声承认错误:“你留的东西我没看,我不敢看。”

“我自己不敢看,让他们抄给我……不过也没多难,一学就会。”

小鱼崽咬了咬祁纠的手指,发现不小心又把裂痕咬了出来,连忙又咬破嘴唇,把一点血涂上去。

能看见精神力以后……他看到了祁纠身体碎裂的程度。

一条人鱼,其实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会碎裂到这个地步。

更难想象碎裂到这个地步的人,是怎么在千里之外,用精神力从容揽着他,单手持枪,抵住总指挥的脑袋。

可把一条小鱼崽子崇拜坏了。

国王抱着祁纠的手,犹豫了一会儿,又很小心地把那只手覆在自己左肋,牵着那只手摸了摸:“我这里也碎了。”

他那里也有蛛网似的裂痕,人鱼的药没有用,偶尔会往外飘落雪花。

这些雪花很让国王喜欢,每一片都是记忆,他有时候会自己给自己下场雪,就躺在里面想祁纠。

但这毕竟是裂痕,国王不太放心:“要不要紧,影不影响等你?”

他的人类没法回答,国王思索了一会儿,擅自把沉默解释成“不影响”,高高兴兴滚下床去开饭。

“我蒸了螃蟹,今天吃螃蟹。”国王说,“我还是不太会剥,所以就带壳吃了,不准笑。”

国王抓起一个螃蟹,津津有味咬了一大口,嚼得喀嚓喀嚓作响。

他很快就把一堆螃蟹吃完,因为吃得太快,不小心把锅也咬了一口。

——他已经很久没犯过这个错了。

国王沮丧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回头,拎着半个锅,想和祁纠道歉。

……也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平常、完全普通的瞬间。

他拎着这样半个锅,回头找祁纠。

撕裂的痛楚从左肋的裂痕爆发。

国王茫然低头,那是他见过最凛冽的冷风,呼啸着穿胸而过,卷着大片雪花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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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着冰花的窗外,一只还没有棕榈叶折成的海马大的小海马,被银装素裹的沉船宫殿吸引,凑过来看了看。

它看见熔岩似的、耀眼漂亮的红光,一下一下地跳,看见温暖台灯照着的房间,里面反而没有一点雪色。

那里面实在很暖和,很安宁,人类合着眼靠在床头,一只手被人鱼攥着。

人鱼躺在床沿,紧紧抱着他的双腿,大概是因为在最后用完了力气,只差一点,没来得及钻进那个怀抱。

但这样又怎么不算是在一起。

沉船宫殿被冰裹住,里面温暖如春。

人类和人鱼一起等他们的倒计时过完,窗户上结的冰花,都是满满当当在一起的开心事。

所以一只小鱼崽,也偎着人类的腿,很高兴地睡进重逢的期待里。

那盏台灯的光晕透过窗户,柔软安静,真像月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动了qwq明天早点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