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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葛府

作品:科举养崽日常 作者:木子金三 分类:都市言情 字数:126万 更新时间:2024-03-02 19:59

杜长兰近日变得忙碌起来,他一面给小郡王讲学,趁机拉近关系,一面借阅郡王府的书籍翻阅,通过郡王府的人脉搜罗往届春闱试题以及历年上京邸报。

他带着儿子天天往郡王府跑,杜蕴也泡在郡王府的书房,父子二人的日子充实又忙碌,无暇他顾。

但有人坐不住了。

这日杜长兰父子黄昏归家,巷道外停了一辆外型简单低调的马车。杜长兰只是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又精明的眼睛。

一刻钟后,酒楼二楼雅间。

杜蕴看看他爹又看看对面坐的老者,有些疑惑。

杜长兰笑问:“不知老先生寻我父子二人前来是为何事?”

葛老面色沉沉,不理会杜长兰,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小少年白皙清润的面庞,又飞快收回。

葛老呷了一口茶,淡淡道:“老夫听闻你去郡王府讲学了?”

杜长兰垂首应道:“是有这回事。小郡王仁义,还允在下借阅书籍。”

“糊涂。”葛老轻声呵斥:“你春闱在即,还不将心思放在正途。每日东奔西跑,安能有成绩?”

他捋了捋胡须,循循教导:“年轻人,莫心浮气躁。”

杜蕴鼓了小脸,不太高兴葛老先生这么说他爹。他忍不住道:“老先生,我爹也是为了春闱,每晚回去我爹都在做春闱试题。而这皆是托小郡王得来的。”

葛老先生这下有些诧异了,他还以为杜长兰是为了攀附权贵,没想到绕这么大个圈子竟是为了春闱试题。

杜长兰拍拍儿子的手,小少年嘴唇微抿,还是有些不服气,却不再多言。

葛老先生看着杜蕴生气的模样,眸光动了动,恍惚陷入回忆中,少顷他点点桌面,对杜长兰意有所指:“小郡王年轻,他哪知轻重。”

“葛老先生言重,小郡王虽是年轻,但有稚子诚心,能遇上他,是晚生的福气。”杜长兰态度恭敬,语气和顺,挑不出毛病,但是……

葛老先生眯了眯眼,杜长兰同样也未接他的话茬儿。

若是杜长兰知趣儿,刚才就该顺着他的话说,而后他顺理成章将杜长兰带过来指点一二。

杜蕴自然要同他爹一道儿。

按理葛老早已不理会朝堂事宜,尤其涉及春闱如此敏感之事,但是想到杜蕴,看着那个少年,葛老心里又软和了。

他都这把年纪,也没几个活头了,还不让他顺心一回?

雅间内的气氛有些僵持,此时伙计呈上菜肴,气氛缓和,瑞二给葛老先生布菜,一边对杜长兰道:“这家酒楼的烤鸭味道一绝,杜公子好好尝尝。”

桌子中央并非一只完整的烤鸭,而是刀功精湛的厨子片下鸭肉身上的精华部分,重新装造成一只烤鸭的形状。

而在烤鸭旁边还摆着白色薄至透明的饼皮和酱料。

杜蕴好奇望着,并未急着动筷。见他爹先夹取饼皮,在碟子里铺开。

杜长兰原是该用筷子挑酱沾薄饼上,但如此筷头会残留酱汁,不雅观。

索性杜长兰夹了一块鸭肉沾酱带在饼皮上,随后又取葱丝,胡瓜条,白色的饼皮一卷,送入口中。

葛老:………

他还以为杜长兰那个卷饼是给蕴哥儿的,怎么有点好吃的先送自己嘴里了,像是一个当爹的样吗!

杜蕴眼睛一亮,跟着他爹的步骤卷烤鸭,鸭肉的肥腻完全被小麦的清香和葱丝的微辛中和了,口感层次丰富,最后鸭肉下肚,唇齿间还残留胡瓜淡淡的香甜。

好吃!

小少年吃相斯文,但进食速度可不慢,见他吃的那样香甜,葛老都跟着多用了些。

饭后,葛老对杜长兰道:“蕴哥儿说你每晚在写春闱试题,你拿来老夫瞧瞧。”

杜长兰起身拱手道:“答卷在晚生住处,劳烦老先生稍等片刻。”

他带着儿子往外走,却被葛老唤住:“你既是回家取物,何必累的蕴哥儿来回奔波。外面又起了雪,仔细冻着他。”葛老此地无银三百两道:“老夫在此替你看着孩子,你有甚不放心。”

杜长兰感觉他的手被儿子握紧了,他温和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蕴哥儿这个年岁胃口大,今晚您盛情相邀,备了一桌好菜,这孩子一时贪多,没个节制撑着了,我得带他消消食,否则今晚他可难捱了。”

杜蕴用力点头,佐证他爹的话。

葛老被这父子俩的一唱一和哽住,哼道:“随你们便。”

杜长兰朝瑞二颔首,这厢带着儿子匆匆下楼,借乘葛府马车回住处。

瑞二收回目光,合上窗子,对葛老叹道:“大人,杜公子虽然年少孟浪,早通人事,可不论谁来了见他父子二人,也说不出一句杜公子为父的不是。”

瑞二既是打听小寒宴上一应事宜,自然也一并知晓杜长兰对杜蕴的维护,况且杜家父子并非出自大富大贵之家,杜长兰却是将儿子打扮的贵气非凡。

若非杜长兰疼爱儿子,哪会这般上心。

换句话说,若非亲子,哪个男人会这么照顾体贴。

见葛老沉默不语,瑞二继续劝:“世上奇妙,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大人莫要自己钻了牛角尖,伤心难受就不好了。纵使娘娘和殿下去了,可府里还有几十口人全仰仗大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雅间内久久沉默,良久才响起一声叹息,“这些个中道理,老夫如何不知。你是不知晓蕴哥儿的眉眼,说话的语气,就连不高兴时抿嘴的小动作都同那苦命孩子的年少时像了个八.九成。”

说到激动处,葛老悲从中来,一时老泪纵横,瑞二忙顺着他的背,小心宽慰。

葛老按了按眼角,失神喃喃:“这些日子老夫一直想,蕴哥儿莫不是那苦命孩儿托生的。可他投胎时慌了神,怎么没投到外家来,反而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瑞二张口无言,心道元文太子就是转世投胎,也同蕴哥儿的年纪对不上啊。

这些事原是随着时间尘封心底,如今一股脑儿翻出来,葛老大哭一场发泄出来,竟是轻松许多,连日来的纠结惆怅也淡了。

葛老撑着瑞二的手缓缓起身:“老夫还没有老糊涂,你说的理儿老夫都明白。”

是以葛老并未差人去杜长兰的籍贯地仔细调查,只大概知晓杜长兰确是一郡解元。

无他。易地而处,有人这般审查自己,不知晓还好,若知晓了,这交情怕是断了。

葛老在屋里来回踱步,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窗外的雪愈发大了,屋门被敲响,瑞二打开门,一身风雪的杜家父子满面笑容的朝他问好。

父子两人朝屋里走:“老先生,让您久等了。”

葛老见小少年的鼻头通红,立刻吩咐人去煮一盅红茶。

杜蕴咧嘴笑,“老先生,我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可暖和了。”

小少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葛老还真的握上来,不经意抚摸过少年的掌心,触碰到一层薄茧,他脸色一顿,翻着少年的掌心仔细看,很是心疼:“你过去可是吃了不少苦?”

杜蕴愣了愣,他摇头道:“我没有吃苦,手心的薄茧是练武练的。”

杜长兰也道:“我不能带着他一辈子,总要教他自保和反击。”

葛老嘴唇蠕动,说不出话。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杜长兰待儿子这般妥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少顷伙计送来红茶,杜蕴捧着茶杯同他爹一起等候老先生审阅答卷。

葛老原是想挑毛病,可看了小半日,也只能鸡蛋里挑骨头。

他道:“春闱远胜秋闱,策论涉及时事,你莫要死读书。”

杜长兰拱手应是。

葛老见他态度谦卑,又聪慧过人,有心指点他,“五年前的通州盐引案,你可有听过?”

杜长兰恭敬道:“从过往邸报中,晚生了解些许。”

葛老对此满意,可见杜长兰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朝廷通过盐引控制食盐,盐税乃朝廷第二大税。然而五年前,通州盐运使一封密折,顿时血洗一州上下。

账目对不上,那么大一笔银子去哪儿了?后来一路追查,攀扯到皇子身上才不了了之。

邸报报道也只讲个大概,远没有葛老说的详细和惊心动魄,以及内里危险。

话语里葛老暗暗指点杜长兰为官之道,仿佛他笃定杜长兰春闱必中。

架上的蜡烛垂泪,逐渐矮了身,眼见逼近宵禁时分,葛老遗憾道:“你们且家去,明儿从郡王府出来,直往这儿来。”

杜长兰惊讶的睁圆了眼,葛老哼道:“纵你透过小郡王搜罗数年邸报,难道有老夫讲的透彻?”

杜长兰拱手道:“多谢老先生,晚生喜不自禁,真是…是……”

葛老摆摆手打断杜长兰的激动之词,随后杜长兰父子二人行礼告辞。没想到出了酒楼,葛府车夫驾车行来:“杜公子,请。”

杜长兰摇头拒绝:“老先生他……”

车夫笑道:“公子请看马车后面。”

另一辆更大的马车行来,车前的灯笼上大大写有“葛”字。

杜长兰垂下眼,葛府。

葛非大姓,上京里有头有脸也就两三家,其中以已故太子的外家——葛府为最。

杜家父子上了马车,杜蕴靠在他爹肩上,昏昏欲睡。

杜长兰搂过儿子,小少年直接靠在他爹怀里睡下了。

杜长兰一下一下轻拍着儿子臂膀,倚着扯壁扯了扯唇角,葛老先生猜对了。

他不止是在搜罗资料,也确是在攀附权贵。

他没猜错,韩箐是五皇子正妃的娘家兄弟,他先时与韩箐来往,又被韩箐领着赴宴,隐隐打上五皇子一派的标签。

但他如今又出入镇西郡王府,小郡王乃二皇子亲外甥,他身上又叠一层二皇子派系标签。

现下又来一个葛府……

这水愈发浑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