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简单的问题,千代怜愣了一下,过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什么都不记得?”千代怜不确定的问。
流浪者眨了眨眼,他的这样子除了用单纯外,千代怜都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好像是。”流浪者直白的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完这些他看着千代怜,直言道,“但我总觉得,我好像认识你。”在看到千代怜的第一眼,他便认为他们有着特殊的关系,所以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才是问他是谁,而非理清楚自己的身份。
似乎对于他来说,面前的人要比他自身更加重要。
流浪者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他确实是在见到千代怜的那一刹那便这样认为,这也导致他期待着千代怜的答案。
“我是千代怜,我们是家人。”千代怜在说出名字的同时也简单的做了个身份介绍。
“家人吗?”流浪者重复这个词,“好温暖的词语。”
听到流浪者用温暖来形容家人,千代怜沉默了。
“那这是哪里?”流浪者继续问道。
千代怜回过神,他想了想说,“这里应该是我的过去居住的地方。”是他在游戏外的家。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但千代怜却可以确定当前所在房间,就是他过去居住的地方。
一切都没变,就像是他又穿越回来一样。
可是……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他还有神之眼?
这也是为什么千代怜在醒来后,认为是博士搞鬼的原因。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是没有神之眼这种东西,而他在环视四周的时候,那枚神之眼就在他衣服上明晃晃的挂着。
作为漏洞来说,那枚神之眼实在是太明显了。
还是说博士也没预料到?
千代怜这么想着再看流浪者,又觉得比起神之眼,他的出现才是最大的意外。
“那这也是我居住的地方吗?”
这时思考良久的流浪者再次提问。
千代怜虽不知他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他还是点点头,“是的,如果你愿意把它当成你的家。”他从来不介意和散兵或者说流浪者一同居住。
听到这句话,流浪者开心的笑了,“是吗?太好了。”
这份喜悦没有任何遮掩,面对那个坦诚的笑容,千代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桂木会把他带回踏鞴砂,任谁看到这样的人流落在外,都会担心他在外面被人骗了吧。
事实证明,最终他还是被人骗了。
千代怜在心底叹了口气,对流浪者发出邀请,“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好啊。”流浪者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
看他这副什么都不怀疑,什么也都不了解的模样,千代怜忍不住接了一句叮嘱,“到了外面,你一定要跟紧我。”这里还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万一流浪者遇见什么事,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总不能报警吧?
千代怜这么想着,又扫了眼流浪者的那身衣服,再想想他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在短暂的纠结过后,他回到了卧室。
站在衣柜前,千代怜没有立刻打开柜子门,反而开始设想里面放的是他们和流浪者能穿的衣服。
这样想了几秒,他才伸出手将衣柜门打开,果然里面出现他想象里的衣服。
这是我的梦。千代怜一边取出衣服一边下定结论。
他能够改变梦境,只是具体能改变多少他当前还没有办法弄明白。
也许可以让整个‘世界’听从他的指挥,也许只能像现在这样,改变一些衣服。
千代怜思索着,转身叫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流浪者进来。
“换身衣服,我们再出去。”千代怜说着把几件选好的衣服交给流浪者。
没有任何意见,流浪者顺从的接过千代怜递来的那些衣服。
眼看他要当着自己的面换衣,千代怜赶紧制止,“等我出去你再换。”
“嗯?”流浪者疑惑的抬起头。
“没什么,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千代怜用了个委婉的词。
流浪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这时千代怜也看得出来流浪者对常识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可能拥有一些知识,能够很快的理解一些事情,可前提必须是有人教导他,告诉他是非对错,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又在心底叹了口气,千代怜关上卧室的门。
盯着门板,他发现自己无法准确的形容流浪者的这种状态。
硬要说的话,当前的流浪者像个小孩子,可某种程度上又不能完全把他当成小孩来看待。
果然还是要看好他。千代怜无声的告诫着自己,返回到沙发上。
又过了一会,卧室的门被打开,换好衣服出来的流浪者看起来和这个时代的少年别无二致。
千代怜初次看见他这样的打扮,一时间竟然很不习惯。
等流浪者来到面前,千代怜才挪开眼睛。
“走吧。”
说话间,千代怜那自然的对流浪者伸出手。
流浪者马上握上去,任由千代怜拉着他向外走去。
打开门,外面又是熟悉的场景,千代怜想起在上次‘梦’见游戏之外的世界,还和看自己和博士对峙。
那这一次博士会在附近偷看吗?
这个猜测一出现,千代怜当即紧张起来。
他稍微等了会,才关上门慢吞吞的走向电梯。
电梯正好停在他家所在楼层。
千代怜按下下行按钮,门打开,里面没有任何人。
忐忑的拉着流浪者走进去,千代怜盯紧电梯里显示屏上的数字,然而直到电梯来到一楼,门再次打开,都没有任何想象中的异常发生。
“你在害怕吗?”来到一楼后,流浪者突然问。
“啊?”千代怜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
流浪者简单明了的解释,“我很熟悉那种感觉。”
“害怕的感觉吗?”千代怜忍不住反问,这一刻他的眼里浮现出心疼。
“嗯,像是被关起来一样。”说出那个形容,流浪者的表情变为茫然,他敏锐的产生一个想法,他是被关起来吗?
看出他在想什么,千代怜忍不住打断他的思考,“不要多想了,我们出去逛一逛。”
流浪者当即不再想下去,被千代怜带着向外走去。
来到外面,千代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周围似乎没有人?
按照他的记忆,他住的地方还是挺热闹的。
千代怜沉下心更加的谨慎。
来到外面的商业街上,那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的场景使得千代怜心情复杂,他真没想到再一次回来会是在梦里。
“怜,我们要去哪里?”流浪者突然问道。
千代怜的脚步微妙的顿了顿,那个称呼很难说不让他产生熟悉感。
接触到他的目光,流浪者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随便走走吧。”收回视线,千代怜望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实在是不明白背后做这些事的人,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假如是博士,那他的目的已达到了,在梦中,他记忆里的世界几乎全部复刻出来。
这时候还把他留在梦里是为了方便观察,还是说……这个世界只有他和散兵,或者说流浪者能进来?
背后制造出这一切的家伙仅仅是能制造出这个梦,自己却无法介入。
千代怜想到此处,发现只要能打破梦境,就能让幕后黑手功亏一篑。
可是这个梦要如何打破?
正当千代怜寻找方法时,他灵光一现,兴许打破梦的方法就在他的身边。
流浪者是除了他以外,唯一来到梦境世界的人。
很有可能他正是破坏掉整个梦境的关键。
然而千代怜很快又开始犯难,显而易见的,流浪者什么都不记得。
实在是想不出接下来该怎么办,千代怜对好奇打量周围的流浪者试探性的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或者想去的地方?”
“好像没有。”流浪者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等会。
流浪者猛然间想起意见想要做的一件事,但他不记得那具体是什么,给他的唯有从胸膛处蔓延而出的愤怒与不甘心。
一时间,流浪者无法处理这种复杂的感情,于是他全数对千代怜讲出。
听着流浪者的描述,千代怜的心也开始产生异样感,与此同时他有了个新的想法。
或许本来该出现在梦里的是散兵,但在散兵的心里,他认为他更喜欢纯白的人偶,而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他面前所看到的流浪者是散兵意识的映射,就像在过去在梦里见到的那两只黑身白爪的猫一样。
想到这里,千代怜定了定心,他忽然很想抱住流浪者,而他也这么做了。
“怜?”流浪者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不知所措。
千代怜没有说话,他抱了一会就放开,然后认真的对流浪者说,“你喜欢这个拥抱吗?”
回味着被抱住的瞬间,流浪者坚定回答,“喜欢。”拥抱时感受到的心脏跳动能填补他相同位置里的无穷无尽的空虚感,他不知那股空虚从何而来,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的害怕起源于那处。
他突然感到难过,但他无法说出口。
这时候一只手抚上流浪者的脸,擦掉了他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
那温暖的触感让流浪者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人对他这样做。
“不要走。”流浪者说出一句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说的话。
好在千代怜没有多去管,他坚定的点头,“我不会走。”
流浪者因这句话放松了几分,“我好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是吗?那你想要什么?”千代怜笑着问。
“我想要你与我在一起。”流浪者用一种足以称得上天真的口吻说道。
千代怜听到他的要求,不禁用无奈的语气回应,“我一直与你在一起啊。”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要说的话,是散兵先走的,结果听流浪者的话,好像他才是抛弃对方的那个人。
“不只是这样。”流浪者摇摇头。
听到这话,千代怜很好奇,“那还有什么?”
流浪者在思考过后说,“我想不起来。”他唯一能感受的是,他不仅仅想要个拥抱那么简单。
可问他究竟想得到的是什么,他说不出。
对此千代怜没有勉强,他再度握住流浪者的手,“没事,你慢慢想。”现在的他们还有时间。
流浪者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这时不知还能做什么的千代怜只好与流浪者漫无目的的逛街。
第一次见没有人,店门却还开着的大街,千代怜感觉还挺新奇。
对于这个世界的事物,流浪者同样很是好奇,但他没有对千代怜多问,毕竟除此以外,那个问题还在困扰着他,令他止不住的想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那边的摩天轮还在转,要不要过去看看?”在拐了弯以后,千代怜对流浪者指向那座出现在视野里的摩天轮。
那个摩天轮也算是城市标志性景观,但由于人太多,千代怜都没有凑近看过,这次难得有机会,他认为不去走近看一眼实在是可惜了。
流浪者循声看向那座奇特的建筑,在探知欲的驱使下他同意了。
回想着记忆里的路,千代怜期待的领着流浪者走向那个摩天轮。
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两人就来到摩天轮前。
恰在此时,摩天轮上的一个舱房在他们的面前停下。
千代怜知道这是为他们准备的,因为在走近前,他便想着能进到摩天轮里面。
“要上去吗?”流浪者不解的问。
“是啊,这是在邀请我们。”千代怜故意这么说。
得知是在邀请自己,流浪者对这座奇怪的不知做什么建筑更加感到新奇。
当他们走进停下的舱房,门当即关上,摩天轮恢复转动,舱房的高度缓缓上升。
流浪者望向窗外,太阳不知何时没入地平线,余下的是昏黄的光芒。
那些光芒穿透玻璃,落在他和千代怜的身上。
通过玻璃的反光,流浪者看着同样在欣赏窗外景色的千代怜,他又感受到从胸口流淌出来的感情,那是被压抑与克制的,它们不停的诱惑他停下脚步。
流浪者抬手摸上胸膛,他默默的品味这份痛苦。
虽然不知为何要把这种感情称为痛苦,但流浪者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词汇。
纠结与无力,放弃与不舍,那交融的情绪如绳子般将他捆住。
此时再看印在玻璃上,面容平静的千代怜,他突然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何事。
“怜。”流浪者略有些紧张的喊出那个名字。
千代怜听到他叫自己,当即转过头。
下一秒他看到坐在对面的流浪者贴过来,那张精致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
没有感受到另一个呼吸,但千代怜能感知出流浪者微凉的嘴唇与他的唇相接触。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在那短暂的亲吻结束后,千代怜听到流浪者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记忆,散兵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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