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很遗憾,乔越西也很遗憾。
这是郁理第一次在他们脸上看到如此一致的表情。
她将俞浮带到浴室，然后打开水龙头，指着浴缸对他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床了。”
俞浮没有看浴缸。
他看着郁理,银灰色的眼睛充满好奇。
“你为什么不吃我？”
“我没有说过吗？”郁理语气平静，“因为山羊付了钱,所以我得确保你是活的。”
“可你也说过，”俞浮语速很慢，发音有点滞涩，“如果我攻击他们，你会吃我。”
“但你没有,不是么？”郁理伸手在水里搅了一下，“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吃你。”
俞浮眨了下眼：“那我可以吃你吗？”
郁理：“……不可以。”
俞浮没说话。
他直直地盯着郁理,突然凑近她——
郁理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个温凉的东西舔了一下。
郁理下意识戒备,瞬间放出触手，将俞浮紧紧缠绕。
俞浮仿佛感受不到痛意,微微歪头，有些满足地看着她：“好吃。”
郁理冷冷道：“你尝的是洁面乳的味道。”
俞浮：“洁面乳？”
“就是跟沐浴露一样的东西。”郁理不客气地说，“有毒，你等着闹肚子吧。”
俞浮听了，表情毫无畏惧,反而又向她凑近了些。
“那我可以再舔一下吗？”
郁理：“可以。”
她走到洗漱台前，拿起乔越西临时带来的洁面乳，递给俞浮。
“这个就是洁面乳,你随便舔。”
说完,她将俞浮扔进浴缸,然后收回触手,关门走出浴室。
俞浮跌坐在浴缸里，冷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拿起洗面乳，打开盖子，好奇地闻了闻，然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难闻。”
*
郁理回到客厅，乔越西三人正在选房间。
乔越西：“先说好了，我要睡次卧。”
白夜摸了摸下巴：“好像没有次卧吧。”
乔越西不信：“怎么可能没有？”
年年不好意思地对手指：“年年想住楼下……”
因为蜘蛛腿不是很好爬楼梯，着急的时候还容易绊倒。
她之前去叫郁理的时候就差点绊倒了。
郁理也不知道有没有次卧。
之前房东带她看房的时候跟她说过，除了主卧，其他房间都差不多大，基本没有区别。
而主卧就是距离大浴室最近的那个房间。
“你们随便挑吧。”郁理开口说道，“反正都差不多，不喜欢再换也行。”
六间卧室，再加一间书房，把他们劈成两半都够分的。
乔越西闻言，眼珠转了一圈，立马跑到南面的一间卧室门前，伸手一指：“那我选这个。”
其实在吃烧烤前他就已经看好了，楼下三个房间，就属这个房间最大，而且不用爬楼梯，很适合他。
年年闻言，看了看白夜，不敢说话。
虽然楼下还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书房。
她很担心白夜会选那个卧室，这样她就只能住书房了。
当然，她不是嫌弃书房。只是书房里面有很多书架，她腿多，站在里面有点挤……
白夜想了想：“那我睡楼上吧。”
乔越西内心暗爽。
太好了，离他远一点。
郁理：“也行。别选浴室左边的那个房间啊，那个被我预定了。”
乔越西：“？？？”
年年这才怯怯开口：“那我选西西哥哥对面的那间吧。”
乔越西：“不是，你们两都……”
他还没说完，郁理便打了个哈欠。
“困了，大家洗洗睡吧，晚安。”
说着，她便上楼了，留下乔越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夜。
“你故意的是不是？”
白夜耸耸肩：“我也是随便挑的。”
放屁！
乔越西根本不信。
然而白夜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朝他们摆摆手便抬腿上楼了。
*
郁理回屋后，并没有立即睡觉。
她拿出山羊人寄来的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里，查看里面的文件。
u盘里只有两段视频。
两段时间都不算长，郁理按照顺序，将它们看完了。
这两段视频都是跟俞浮有关的捕捉记录。
第一段应该是潜水员拍的，从视角来看，似乎是在潜水艇内部。
视频中的俞浮并没有陷入沉睡，而是正在和一只庞大的深海生物厮杀。
俞浮是攻击性极强的怪物，即使和对方体型悬殊，也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就在他即将获胜的时候，潜水艇突然接连发射几枚麻醉剂，将俞浮撂倒了。
郁理猜测那应该是用来对付鲸鱼的剂量。
俞浮昏迷后，便被打捞进了潜水艇。
潜水艇里的人似乎将他当成了传说中的人鱼，对他十分好奇，几乎不间断地记录他的睡眠状态。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他们开始惊恐、恐惧，幻想人鱼怪物撕咬他们的身体，并且试图逃离潜水艇。
和水族馆那个员工的状态几乎一致。
第一段视频到这里就中断了，郁理并不知道潜水艇的那些人最后有没有恢复正常。
第二段视频是水族馆的那两名员工抬着一个封闭的长方形物体，走进水族馆下面的禁入区域。
这应该是监控录像，因为画面里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避开镜头，只是在指挥那两个员工将东西轻拿轻放。
他们拆开封在外面的金属外壳，露出里面的水缸。
俞浮躺在里面，仍然是昏迷状态，尾巴弯折，头顶紧挨着缸壁。
两名员工顿时惊呆了。
“这、这是人鱼吗？”
“这尾巴好像不是假的……这玩意儿死的活的啊？”
“别乱碰。”中年男人斥道，“这可是老总花大价钱买来的，以后指着它赚钱呢。你们两个看好它，不要让别人接近这里，听到没有？”
“啊？就我们两个看着它？”
“对，把它放进水箱里，每天喂点吃的，什么时候醒了就告诉我。”
“记住，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它。要是走漏了风声，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两名员工连忙应声。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郁理拔掉u盘，还是觉得疑点很多。
现在看来，俞浮的能力应该比她看到的要更危险。否则第一段视频不会突然结束，她更倾向于是山羊人将后面的内容删除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俞浮的能力真的很危险，那山羊人又怎么放心把俞浮交给她？
他应该比她更不希望俞浮暴露才对。
除非，对他而言，俞浮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郁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事实真的是她猜测的这样，那么俞浮就不是被山羊人寄养在这里，而是被他变相处理了。
那山羊人又得到了什么？
郁理思索很久，都没有想出合理的答案。
考虑到明天还要上班，她只好暂时放下这个疑问，关上电脑，上床睡觉。
反正他们目前表面上还是合作关系。
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吧。
*
次日，郁理把搬家公司的联系方式交给乔越西和白夜，让他们安排一下，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都搬过来。
她自己则穿上工作制服，又在受伤的食指上贴了张创可贴，便准时去控制局上班了。
到了外勤组，郁理发现今天的人很多，好像没人出去巡逻。
“又有什么事吗？”她问。
“待会儿开会。”同事们说，“估计是有什么大任务吧，不然也不会叫上我们一起开会。”
郁理暗暗心惊。
大任务？难不成是发现她了？
她有点怀疑，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默默混在人群里，听他们讨论最近的巡逻情况。
十分钟后，所有外勤人员前往顶层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很大，能够容纳上百人。
郁理走在人群后面，从后门进去时，会议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一抬头，发现周屹正站在前面。
周屹似乎也看到她了，与她目光相触了一瞬，又移开视线。
外勤人员很快到齐。
由于周屹也在这里，众人表现得都很认真，几乎没有人交头接耳，整个会议室非常安静。
夏楠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再进来后，开口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通知一件事。”
郁理托着下巴，默默听她说下去。
“近日，17区发生了一起大范围异常事件。由于该起事件涉及的异常污染性极强，目前已有大量市民被污染。第七特遣队一时处理不过来，因此特地申请向我们借调部分人手过去协助调查。”
“根据目前的污染性，17区对该异常的危险等级初步评估为B级。但因为污染还在持续扩散，所以这个评估并不是最终结果，我们推测，很可能在B级以上。”
意思就是多半比B级还高。
郁理瞬间来精神了。
本来还以为会议内容跟她有关，现在看来，非但跟她没关系，反而还把注意力转移到17区了。
B级以上的异常啊。
要是能把这只吃到嘴，估计比玩具屋那一堆加起来还要补吧？
而且外勤补贴应该也很多。
B级以上的异常显然不多见，在座的外勤人员议论纷纷，夏楠清了清嗓子，他们才停下来。
夏楠继续道：“因为我们目前也有两只异常尚未收容，所以我们只打算借调少部分人过去。考虑到这次外勤任务的危险性，我们采取自愿原则，有想去的人可以举手。”
她说完后，会议室里的外勤人员又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有人举手提问：“这次任务，周队会去吗？”
周屹淡淡道：“会。”
此话一出，众人似乎放心不少。
很快，坐席上陆陆续续有人举起了手，从前到后，大概有二三十人。
周屹一个个看过去。
郁理也在其中。她高高举着的那只手上，还贴着大象图案的创可贴。
作者有话要说
*17区是徐乐的管辖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