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告诸位:
接下来您所看见的是原文的一周目,发生在“稀烂狗血霸总剧情(miduxs)•(com)” 因为男主意志坚定不可动摇的情况下第一次崩坏。
该内容包括不限于强取豪夺、狗血、虐心(maybe)等内容。
我只能保证尽量不是太虐。
免费,能接受就看,不接受就别看。
所有更新在本章作话完成,以前评论过本章重复评论的直接零分评论就行,我不在意,没关系。
更新会分几次进行。
——更新进度——
2023.8.15:段一至六(6900字)
2023.8.20:段七至段九(3000字)
2023.8.29:段十至十二(4700字)不确定是不是TBC,也可能是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一***
从出狱的那一天起,苟安就有一种新的觉悟。
毕竟这个变态的男人在监狱门口就像是验货似的把她摁在车上吻了一遍。
当时苟安吓得真的要尿裤子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初吻会发生在这个时候——
在她坐牢又出狱的第一天,监狱门口,那个好心递给她围巾的女狱警可能还在保安室里看着她。
她不知道想过这个和她见面没多少次、并且每次都没好脸色的阎王爷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她当时满脑子都是,艹,这是陆晚用过的男人,我不要。
这导致了她后来的反抗过于剧烈,以至于她直接在车上和贺津行打了一架——
在他把她弄上了那家银白色的劳斯莱斯后座,并且试图第二次吻上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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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斯莱斯对于一般行政车来说足够宽敞,但是对于两个准备淦一架的成年人来说还是有点狭窄……
苟安不知道猛烈摇晃的车身在被赶下车的司机从外面看来像什么,但是当贺津行一只大手掐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倒在真皮后座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晕眩,所以她不客气地一脚蹬到了男人的小腹上。
他的气息压的很近,极其拥有侵略性的威压排山倒海地压下来,他可能自己本人并没有任何认知这件事有多让人窒息——
江城的人对于贺津行此人又爱又怕,人们爱他是因为晋山码头的开发铲除了棚屋区,为无数人提供了新的就业岗位,并揭掉了这个城市最后一块伤疤……
怕是因为他的手段过于雷厉风行,这伤疤揭下来了,但鲜血淋漓。
虽然晋山码头跟苟安没关系,但她也的确是“曾经被贺津行吓破胆的鲜血淋漓(miduxs)•(com)” 小组先锋小队长。
所以她那一脚蹬出去,一点儿也没收着力。
她确定她把他弄疼了,因为下一秒他呼吸带上了血腥气——
事后苟安想了下,也可能是被她气的。
捏着下巴的指尖力道有所收紧,苟安被捏的疼了蹙眉,她倒吸一口凉气,一股难受的酸楚感从胸腔涌上,五脏六腑的都因此而疼痛起来……
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脸英俊却因为怒火绷得阴沉,泛红的眼角让她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的恐惧。
她想大声地问他,够了吧她已经很惨了也知道错了,陆晚的孩子是先天性疾病又不是因为被电单车带倒摔出来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但她什么都没说出来,滔天的委屈涌上胸口之后是完全的无语,所以她哽咽了一声,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
车内剧烈的抗争因为她这一吸溜鼻涕的声音徒然变得安静。
压在她身上的力道退开了。
贺津行坐在她大约一个手臂的距离,冷眼看着她泣不成声,他抬手的一瞬间苟安畏缩了下。
“怎么了,”他冷漠地问,“刚才不是很勇敢吗?”
他只是抬手整理了下刚才的一番斗争弄乱的西服衬衫,至于外套原本被他脱下来随手放在旁边,早就在刚才被蹬到了地上……
贺津行低头看了眼不翼而飞的袖扣,沉默了三秒,最后目光恢复了平静。
“现在才知道怕吗?”
在男人嘲讽的质问中,苟安整个人已经缩到了车的另外一端,背靠上了车门。
“有本事你杀了我。”
她挂着眼泪,说出了世界上最勇敢也是最怂的台词。
***二***
杀人犯法的,贺津行当然没有杀了她。
他只是带着苟安去了一个她很熟悉的地方,苟氏大楼。
从会走路就知道在这里调皮捣蛋,苟安对这里熟悉的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她随着电梯来到顶层。
电梯门“叮”的打开,就连顶层的办公室也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包括苟聿的办公桌上,苟家一家四口的合照。
………………报纸上明明说苟氏几乎就要变成贺氏的子公司。
苟安眨眨眼看向身边的贺津行,茫然地想着他和陆晚在这握着红酒杯碰杯和接吻的时候是借着他们全家的合照当下酒菜吗……
好变态。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困惑变成鄙夷,贺津行面无表情道:“我很少来这里。”
他走向办公桌,弯腰拉开柜子,摸索着打开暗格,熟悉的并不想他说的“很少来”,包括他娴熟地打开暗格内一个保险箱的密码锁的动作——
苟安警惕地盯着这阴晴不定的人的一举一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诈骗犯嘴巴里没有一句实话。
贺津行从打开的保险箱里掏出文件夹,扔到桌子上。
“我对酒店行业也没兴趣。”
他把文件随意抖落出来,一张带着他签名的文件页飘落到苟安的脚边。
她弯下腰捡起来看了看,是苟氏的股票债权协议。
她手里的这一张纸是原件,可能值几十个亿。
“嫁我。”
贺津行说,“这些都还给你。”
他确实是疯了。
苟安冷静地想——
然后把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纸像是烫手山芋似的团成一团,扔到了他的脸上。
***三***
苟安出狱第一天做的事挺多的——
第一件事是和贺津行接吻和打架,得罪贺津行。
第二件事是用纸团扔贺津行,加深得罪贺津行。
第三件事,是由贺津行顶着一张阴沉得能滴水的阎王脸把她送到了一个湖心别墅,在那里,苟安终于干了一件正事:她见到了她的父母。
父母的身体自从她入狱后每况愈下。
再好的安保也拦不住那些想搞一点大新闻的狗仔记者,所以在苟安入狱后的第二个月,他们干脆举家搬迁。
一开始看着坐在沙发上双双回头望着自己的父母,愧疚、羞愧、尴尬、耻辱、委屈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情绪涌上来……
看见苟聿发顶的白发时,她猛地想起她的父亲才四十岁出头,那一瞬间难过的情绪几乎杀了她自己。
她像是夜里在高速公路上迷途的野猪一样蛮狠地扑倒在父母的怀中,顾不得还有个不速之客在场,被娇生惯养了二十几年又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吃尽苦头的苟大小姐哭的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她不停地道歉。
直到江愿摸着她的头,和记忆中一样温暖柔软的指尖顺过她的长发,告诉她,他们都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安安是被惯坏了,但安安不会去杀人。
哭的时候最烦被人安慰了。
所以苟安哭的根本停不下来。
等她反应过来应该先和苟聿讨论一下刚才她见过的那沓文件时,天都快黑了。
她拼命把自己往父母的怀里塞,就好像试图借用这个机会来提醒自己这会儿并不是做梦,她确实回家了。
耳边响起了很飘忽的对话声——
贺津行没有留下来用饭,尽管苟聿再三邀请他。
男人只在走的时候,稍微偏头打量了一秒这会儿蜷缩在母亲的怀里,耳尖红的快能滴血,一张脸更是哭的像个婴儿一样满脸皱巴巴的小姑娘,心想:啧,真丑。
他移开了视线,平静地与屋内的人道别。
***四***
苟安不知道贺津行的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他没有放她回学校继续读书(当然她也不太想回去毕竟现在已经是风云人物),而是在贺氏给她安排了个类似于行政秘书的岗位。
这意味着她必须像刘秘书似的天天跟个小太监一般、卑躬屈膝地照顾贺先生的起居饮食与行程安排。
正好苟安屁都不懂,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在第三次把咖啡机玩儿坏之后,刘秘书不得不让她抱着咖啡研磨机坐到一旁去自己玩,然后委婉地跟办公室里忙得两脚不沾地的老板提出,可能苟大小姐并不合适照顾人的工作。
对此,贺先生给了他平静的一瞥。
“看着她乖乖坐在那,不让她往我的咖啡杯里下耗子药就行。”
贺津行说,“这是我的原话。”
谁让你给她安排那么多工作?
男人脸上的困惑真情实感,以至于刘秘书转头看着玻璃窗外,缩在角落里可能大概已经把咖啡豆研磨器也玩儿坏了的苟大小姐,一点也没了上一秒的不情愿——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哈?
刘秘书走出办公室,然后几分钟后,贺津行听见自己的办公室外传来隔音玻璃门都关不住的争吵声。
他揉了揉眉心,不得不暂停手上在看的文件,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他出现的时候,苟安叉着腰跟刘秘书争论:“我可以的!我很快就能学会怎么捣鼓这些东西!菲佣都能用明白的玩意我凭什么不能,在坐牢之前我也是正经大学生!”
在招聘栏中学历要求研究生起步的贺氏大楼里,有那么一个大学没来得及毕业的家伙正理直气壮地提“关于我坐牢之前”。
贺津行感觉自己的头疼加剧了——
他原本真心实意地希望苟安能当好一个安静又乖顺的花瓶,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三心二意的人,换句话说,她乖一点点的话,其实他可以养她很久……
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题。
但是很显然这位他期望中的“花瓶”与预设形象相差甚远。
比如现在整个秘书处所有人都被她的发言shock住了。
在集体死寂一般的沉默中,贺津行不得不叫了苟安的名字。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大家齐刷刷地转过头看过来,看着靠在自己办公室门边的男人,他嗓音淡定地说:“陈近理那好像还差个喂鱼的,你要不要去?”
***五***
苟安还是滚回学校了。
学校恢复了她的学籍,并且在贺津行和陈近理的双双操作下,她并不用像是普通同学那样每节课坐在教室里,接受同学们的围观……
她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海洋生物研究所做好项目,然后期末回去参加期末考试。
这对苟安来说并不难,她在喂鱼的空挡,就能自己用课件和书本把专业摸透。
当然有不懂的地方,妙的是,关于养鱼(?)的移动百科全书就坐在她隔壁办公室里,她从站起来、走过去、张口提问,整个过程用不上一分钟。
——照顾贺津行时的毛手毛脚气氛在陈近理这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苟安将他那两条刚生下来时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鲨鱼儿子养得膘肥膀壮……
很快的它们被放入更大的海缸,然后开始试图捕猎和自己同海缸的同事。
陈近理闲聊的时候调侃,这鱼养出来也不知道随了谁。
脑海里对于人伦关系毫无概念、人类不值得一提的陈教授看着他的好友陷入沉默,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尿急。
——他当然想不到,当他用“你看我儿子像爸爸还是像它后妈”的语气提问时,一股子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别扭和不高兴在如日中天的贺氏掌权人胸腔中弥漫开来。
他这辈子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无理取闹的这一天。
他借口确实尿急站了起来,离开了陈近理的办公室,然后他当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出门左转去了苟安会待着的海水缸饲养地下室。
到了那果然看见抱着记录板蹲在海水缸旁边一脸认真地写写画画的小姑娘——
冬天到了,仗着室外裹得严实室内鱼没得审美,她平时到研究室是粉黛不沾,这会儿用一根签字笔随意盘着头发,白皙的小脸在海水缸波澜中泛着幽暗的光。
贺津行走上前,面无表情地,顺手用手肘把作为鱼饲料的一桶小鱼仔全部撞翻到海水缸里。
非定点时间天降大餐,在海水缸里的食物链顶端生物欢快地接受从天而降的加餐——
活蹦乱跳的海水飞溅波澜声中,随之响起的是蹲在海水缸前傻眼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的小姑娘的倒吸气音。
她猛地转过头,瞪着满脸懒散的男人:“你有毛病吗?!”
“可能有。”
贺津行靠近了她,“你把陈近理的鱼照顾的很好。”
地下室的光线那么暗,但也不妨碍苟安能够看见有限的亮度中缓步走来的男人长得有多么英俊,那双像黑曜石一般的鹰眸深沉冷静,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界。
苟安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微微暗哑,她不是傻子,无论如何都意识到这绝对没有半点儿夸奖她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戒备起来,身体因为过紧绷微微颤抖。
但贺津行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肆无忌惮地靠近苟安,问她:“喜欢鱼吗?”
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苟安随手抄过手边一只笔扔他,“别再靠近了,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然后——”
好好说。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吞噬进男人压下来的唇里。
苟安再次被吓得差点蹦起来,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时,炸毛的猫彻底变成了被踩尾巴的猫!
她蹦了起来,用力推开压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胸膛!
……然而他纹丝不动。
这个天天忙的两脚不沾地的家伙似乎经常有空还能去一下健身房,这就主动了苟安那点儿力气对他来说是蜉蝣撼树——
她并没有能推开他,反而是自己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条初中背得滚瓜烂熟的物理知识,自己踉跄着弹飞后退!
贺津行反应过来想拉她时为时已晚,她的后腰撞到了身后的桌子边缘,她痛呼一声,像是虾米似的弓起身子……
太倒霉了!
为什么遇见贺津行她就得倒霉?!
背后的疼痛让苟安眼睛里的眼泪生理性地狂飙出来,注意力全部不再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这让陷入短暂无语的贺津行轻易再次靠近了她。
“疼吗?”
带着温度的宽厚大手轻而易举推开了她自己捂着后腰的手,以不必要的暧昧温度贴了上来——
苟安愣神的一秒,抬起头,鼻尖几乎撞到了面前人解释的胸膛。
地下室有点儿冷,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毛衣,这就方便了某人最开始确实是给她揉疼痛部位的手。
这一次毫无阻隔地贴着她大概被撞疼了的腰间,那略微粗糙又温度过高的大手,不客气地捏了把和想象中手感一样好的皮肤——
苟安难以抑制地僵直,然后因为某种不可言喻的原因,颤抖了一下。
?“不要老是像只猫一样一惊一乍。”贺津行说出了他心中最原始的想法。
苟安完全懵逼了,她甚至忘记提醒面前的男人把他的咸猪手拿走,任由其用那过于温暖宽厚的掌心,安抚或者带着怜悯地轻轻给她揉被撞疼的地方。
一开始的剧烈疼痛变成了钝痛,同感在恰到好处的力道下被揉散。
与此同时的代价就是苟安的脸在极具升温,昏暗的地下室掩盖了她绝大多数的羞涩和不安——
只有那双深褐色杏眸,望着他弧线完美的下颚,堂而皇之地出神。
目光却炯炯有神。
“贺津行……”
“嗯?”
她的所有挣扎被他从鼻腔中的沉着回应中消逝,短暂停顿后,感觉到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她的挣扎变得剧烈——
直到他的手掌威胁似的完全贴着她的后背。
“电视剧里说这里可以只用一只手在三秒内解开,”他歪着头看着她,“我没试过。”
你在动一下,我就试试。
苟安彻底老实了下来。
原本很有神地望着他的猫似的眼睛,这会儿彻底瞪圆了,瞳眸中闪烁着不解,像是被猎人捕捉到的动物——
它没有立刻被扒皮抽筋做成标本。
所以它万分不解,这个变态的猎人到底想做什么。
“做过吗?”
“?”
“和贺然。”
苟安的脸在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立刻涨得通红,她淡色的唇瓣抖了抖说不出一个骂人的字虽然现在她看上去是想要骂人——
贺津行轻笑了声,已经得到了答案,附身再次吻住她的唇瓣时之前,近乎于大发慈悲地说。
“你该庆幸,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在这里。”
男人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挑开她的唇瓣,带着浓重的欲,几乎要将她所有的脑细胞烧毁。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接受了一个现实:贺津行从来没有放弃得到她。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
就像是猎人埋好了陷阱后,他可以用一个冬天的时间来等待饥不择食的猎物自己一头闯进来。
正如她在前面所感慨的:她早就有此觉悟,这就是迟早的事。
***六***
苟安怀孕了。
拿着验孕棒通知贺津行这个消息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花了一秒钟把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花花绿绿、跌宕起伏的股票线上拿开。
看清楚苟安手上的东西时,他挑起了一边眉。
可能是孕妇易怒——反正苟安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男人的这个难以言喻的反应成功地勾起了她的怒火——她发誓如果他胆敢说“你确定是我的吗”中的任何一个字,她就跟他拼命。
……………………然后她的意志力比她想象中薄弱许多。
那天的结果是贺津行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已经像是疯了似的砸了他的电脑,还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像是斗兽场里的专业斗牛,直接踹翻了他的椅子。
——跟这个操蛋的世界讲道理是没用的,所以需要肆无忌惮的发疯,把困惑和无语留给别人,把快乐留给自己。
等苟安一只手撑着腰,气喘不匀地站在书桌旁,看着满地的狼藉,稍微理智回炉,准备迎接贺氏掌权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时,对方只是平静地垂首望她:“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孩子不做私生子。”
贺津行上下打量了下她气喘如牛的样子,然后短暂地嗤笑了声:“你这样的脾气我怀疑他能不能撑到出生且需要身份的那一天。”
“……”苟安无语了三秒,然后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她一只手捂着还很平坦的肚子如临大敌猛地后退一步,“你想拿掉他?!”
“烂俗小说看多了?”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苟安,私生子是什么?非正常婚姻关系生子。”
“我不是幼儿园小孩!用不着你给我解释这个!”
“是你不愿意和我结婚。”
贺津行停顿了下,嗓音依然很平静。
“但作为彩礼或者随便什么,还给你家的股票你倒是接受的飞快。”
甚至没说谢谢。
“我现在把你告上法庭,你猜算不算彩礼诈骗?”
“……”
被直呼大名,苟大小姐眉头蹙得更紧,心中的不爽在无声的放大,这让她变得格外有勇气。
“我不和你上民政局的原因还不够明显吗,你和陆晚睡过!你脏了!我才不要——”
贺津行脸上的淡定让她没有办法把这种近乎于无理取闹的栽赃进行下去……
可恶!
为什么这个人的情绪永远都是那么稳定?
凭什么?
在她瞪得越来越圆的眼中,对于一切指控,男人所有的反应只是伸手扶起了电脑屏幕,看了一眼,不意外地看见曲面屏早就因为磕碰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四分五裂,他随意把报废的电脑放到一旁。
“我说了,贺州不是我的孩子。”
他停顿了下,像是觉得接下来自己说的话真的很蠢,但是不得不说。
“我也没碰过陆晚。”
“你跟她结婚了!”
“情势发展。”
“你现在户口本上的婚姻状态是离异!”
“法律规定。”
苟安哽咽了下,半晌才说:“这对我不公平。”
“你想怎么样?”
“我也要去结婚一次。”苟安说,“之前你不是提到有个备选选手吗,你侄子,贺然的表哥还是表弟……不记得了。”
有时候贺津行觉得自己确实管不住苟安,可笑的是他觉得至少从懂得独立思考的那一天起人生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但苟安的的确确是个意外——
追根究底的原因,应该是因为他实在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不好意思,你是说你现在要去嫁人?”
贺津行绕过了那张被苟安踹翻的椅子,他坐到了书房的沙发上。
因为已经是临近睡眠时间,男人柔软的黑发(*苟安知道是因为有时候被弄得狠了她会不耐烦地伸手恶意拉扯)垂落下来,有一缕不听话地落在他如剑锋利的眉眼间,伴随着他抬眼轻晃。
“认真的吗?苟安,你想怀着我的种,嫁别人?”
“……”
苟安盯着他看了三秒,犹豫地开口提醒,“杀人犯法,贺津行。”
贺津行轻笑了声:“你这不挺了解我的吗,至少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
妈的,变态。
***七***
苟安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和贺津行领证。
她倒是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毕竟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单指她和孩子之间),而贺津行无论是智商还是外貌上基因都还可以,掐指一算,想要去买个同等质量的精.子可能还挺贵。
现在她不要钱就搞到了耶,何乐不为。
苟家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毕竟对于苟氏夫妇来说来说他们的女儿这辈子应该受的委屈份额已经集中在了前面在青山监狱中的那一年半里……
所以接下来直到她一百岁时候躺进棺材,只要她快乐,她都可以肆无忌惮、随便发任何她想要发的疯。
本着这样的原则,哪怕贺津行送来了更多各种形式上的“彩礼”,除了最开始苟氏的股份,他们都没有收。
苟安怀孕第四个月的时候,贺家出了点篓子。
这件事没有光明正大的登报,最开始只是一些坊间流传。
贺氏在海外新拓展的生物制造相关连锁产业因为一场自然灾害出了问题,这问题刚开始不大,但是因为海外负责人——也就是贺然——过于稚嫩,没能立刻引起重视往上报,结果这篓子越捅越大,以至于到了贺津行面前的时候,已经动摇到贺氏庞大产业链的根基。
贺津行不得不拿80%的流动资金去运转,补漏。
然后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像是老天爷就是要收拾这个阴晴不定的缺德男人——
这时候国内也来了自然灾害,一场避无可避的台风席卷而来,台风在江城登录,晋山码头那边的工地被摧毁了一大半。
前期的基建投资有大部分打了水漂,项目想要进行下去,又是一笔巨额的支出。
银行当然愿意贷款,但是这杠杆已经杠到算剑走偏锋,谁也不敢冒险。
一时间参与晋山码头项目的几个大家族都勒紧裤腰带,纷纷调动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去试图盘活这个项目——
而对贺津行来说,显然这个裤腰带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外面的传闻腥风血雨,人们都说万万没想到贺氏最后倒在了贺津行的手上,明明他就压根就是贺氏几代最优秀的掌权人……
难道他是天煞孤星?
苟安听到这个言论的时候蹙眉,反问了句:“这事儿关贺津行屁事,难道不是贺然的错?”
旁边的人只是淡定地转过头提醒她“怀孕的人麻烦不要讲粗口”,然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当天晚上苟安拿着支票敲开了隔壁邻居家的大门。
在佣人满脸的茫然中她气势汹汹地拎着裙摆杀上二楼书房,一把推开那扇门,正在开会的男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敢在他办公的时候不敲门就闯入的从古至今就那么一个。
所以他所有的反应就是从(新买的)电脑后面伸了个脑袋出来,问苟安:“有事?”
苟安把手中的支票拍在了桌子上——上面的金额是晋山码头项目按照贺氏所占份额,这次台风过后补救计划应该出的数字,一分钱不少。
苟安冲男人挑了挑下巴:“你入赘吧。”
贺津行:“……”
电脑里不小心听见并恨不得自己耳朵聋掉的贺氏高层们:“……”
短暂五秒的对峙后,苟安看见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置放于小腹上的男人唇角松动,然后勾起一抹不算明显的弧度。
***八***
民政局前。
贺津行慢条斯理地将两本结婚证放进了口袋,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长腿懒散交叠。
“真是好大一笔‘入赘彩礼‘,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和贺氏立刻去死。”
“你的以为并没错,你现在给我一台测谎仪,得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我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贺氏资金链断裂那个传闻是真的。”
“你也没否认。”
“关于我的谣言很多,难道我要一项一项去辟谣?”
贺津行慢吞吞地拉过了坐在身边*此时此刻扭头看着车窗外*反正无论如何不愿意转过头看他的*新婚妻子的手,白皙的手养了一年半载养回了入狱前的柔软皙白,他没忍住揉了两下。
肆无忌惮地在她手背上留下两道红色的指印。
苟安飞快垂眼看了一眼,头皮发麻,拼命抢回了自己的手,整个人缩到了能够最远距离远离贺津行的角落。
就像远离一坨刚从垃圾桶里掏出来的瘟疫。
“我从来不是所谓冒险家,每个项目在最开始我就会假设并确定失败后对贺氏造成的损失承受可能性,”男人语气淡然,“你也许应该多了解我一些,就会知道我不是一个赌徒。”
好啦,现在成我的错了喽?
苟安对着车窗无声地骂了声脏话。
想了半天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但你是诈骗犯!”
“只骗过你。”
“这算什么荣幸的事!说好了入赘的!你说话不算话!骗子!”
贺津行想说他也没答应这件事,支票上的数字他双倍还给了苟聿。
“说实话,还是有些感动的。”
“你的感动值几个钱?”
“不值吗?”
“那你放了我。”
“不行。”
贺津行一口回绝后,短暂地停顿了下。
“你说的你的孩子不能当私生子,”他又慢吞吞道,“我只是把这句话记住了而已。”
“……”
“苟安,我会对你负责。”
“……………………这时候不说谢谢会不会显得我不识抬举?贺津行,别发疯了,‘Iwantit,Igotit‘这个游戏你到底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眼睁睁看着旁边的人面无表情地轻抚了下右侧西裤口袋。
“‘Igotit‘。”
苟安脑瓜子“嗡”地一下。
她把这个动作视作完完全全的挑衅。
她和强盗讲道理真的也是她的离谱。
“…………………………我们一定会离婚的,等着吧,我生完就离!”
回答苟安的只有对方的一声嗤笑,和男人轻飘飘的一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个理直气壮啊……
大概就是那两本隔着一层布料、贴着他右侧大腿放的、新鲜热乎的、具有国家法律效应的证给的底气。
***九***
贺先生大婚。
作为前妻,陆晚像是人间蒸发,消失在暴躁plus孕期版苟大小姐的视野内。
然后在时间行至冬夜某一天夜晚,她毫无征兆地给贺津行发了一张看着大概是欧洲或者美洲某个国家的城市阴雨天街景,配上一行字:
【陆晚:听说贺先生新婚,恭喜。】
这条信息没被贺先生看到,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恭喜的是苟安——
当时她正因为下午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失眠,闭眼硬睡失败后,想玩玩手机,发现她手机没充电关机了。
她只好推开搭在她腰上那条死沉死沉的胳膊,伸手从床头抓过了胳膊主人的手机,顺利输入密码解锁进入APP界面,然后用他的手机下了个小红书。
正满地吃瓜,围观各种关于婆媳战争、家庭矛盾和“年入一千万舍不得买香奈儿怎么破”的狗血八卦。
这一条推送进来的新信息让她挑了挑眉。
——就像是大数据猜到她喜欢这个,这一盆狗血,劈头盖脸地泼到了她的脸上。
拿了手机就没想过要进微信界面看一眼的苟大小姐最后还是屈尊降贵点进去看了一眼,盯着陆晚的聊天界面思考了大概三分钟,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胳膊:“起来。”
贺津行睡眼朦胧地“嗯”了声,没起来,但把被挪开的那只手重新放回她的腰间。
苟安不得不冷着脸再次推开他的手,附赠一句“起开,沉死了”,然后用同等冷静的语气说:“领证那天你怎么没邀请陆晚来高歌一曲《嘉宾》?”
贺津行并不知道大半夜的,她又是哪里来的灵感,眼睛也不睁,完全不走心地说:“你想听现在叫她来也行。”
“醒醒,醒醒!”她两根手掐着男人的下巴摇晃,“你真的知道我在说谁吗?”
“不是陆晚?”
“……”
“撒手,我明天还有早会,让我睡。”
苟安松开手。
然而下一秒手便被困得说话语气疑似不耐烦男人飞快迅速地摸了摸——
大概是觉得温度不太满意,黑暗中,他下意识地蹙眉,然后捉住了掌心的微凉,拖拽着,塞回被窝里。
他再也没松开她的手。
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耳边人淡定至显得有些舒缓的平稳入睡轻微鼻息声。
贺津行可能患有肌肤饥.渴症。
得到这一结论,苟安突然觉得一切无趣得要死。
所以她拿起贺先生的手机,用语音对陆晚说了句“谢谢”。
“陆晚”的名字旁边立刻出现“正在输入中”几个字,然而苟安激动地等了大概十分钟,对方却未发来一个标点符号。
最终她不得不放下手机——
因为她知道,陆晚大概什么都不会说了。
***十***
苟安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心大的人。
心大到陆晚把她的儿子贺辰送回贺氏主宅过年,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反对——
实际上比较出人意料的,贺津行才是对这件事应激的那个。
这件事要从这一年的大年二十九、贺辰回到贺宅开始说起。
陆晚的儿子叫贺辰,苟安和他不是很熟,因为这个年仅三岁半的小孩从出生开始就待在欧洲,显然并不能时常见到他亲爱的、名义上的父亲……
所以这一天,大雪纷飞中,当贺辰还带着飞机上的空气清洗剂味儿从银白色的劳斯莱斯上爬下来时,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筑,一时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拘谨。
小孩一张挺好看的包子脸皱巴巴皱成了一团,并且伴随着因为紧张诞生的严重涨红。
这一幕被二楼的苟安看得清清楚楚,捧着一个老干部瓷钢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苟氏的过年礼物组合套装里有这么一个东西),她全部的反应就是慢吞吞啄了口热茶,然后用平和的语气跟身后的人说:“贺津行,银行卡拿来——我要去买一辆正常一点的车,五十万以内的那种……过于高调早晚会害你的崽被人绑架的。”
大家都想过个清净的好年,代价就是年前的工作总是非常多。
所以书房的书桌后,听到她意味不明的发言,男人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拿银行卡这件事跟他特意报备属实显得多余。
他都不一定清楚自己装着银行卡的钱包被放在哪……
而苟安应该比他更清楚。
放下手中暖烘烘的茶杯,苟大小姐先是习惯性地监控APP里看了一眼在婴儿房、婴儿车里睡得香喷喷的亲儿子,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走过去踢了贺津行一脚。
后者的视线终于从那份厚的像是永远看不完的企划书上面抬起来。
“贺津行,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苟安瞪着他说,“给三岁小孩坐劳斯莱斯不太对。”
贺津行想的是,大概不到两年前,在青山监狱门口走出来看到他一眼就快要吓破胆的小姑娘上哪去了……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肆无忌惮的直呼他大名还要瞪他的来着?
收回了短暂的疑惑目光,他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介于手中这份企划书文件因为厚度带来的分量,他拒绝和她浪费时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下楼接一下贺辰?”
贺津行翻企划书的动作一顿,难得的在三十秒内没有说话——
单纯的警惕。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又是来自这位很能折腾的苟大小姐的新的阴阳怪气或者考验。
孕期抑郁症和孕后抑郁症并没有找上苟安,刚开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后来大家私底下讨论这件事时,一致得出结论是,苟安从头到尾活蹦乱跳的原因应该是一个人不能同时患上两种精神上的病……
不是人身攻击。
纯纯就是因为大家习惯性担忧根据苟安的性格会在孕期超乎预料的难以伺候时,惊喜地发现除了偶尔突发奇想想吃点什么特别的,她和过去没有任何的不同。
………………一样难以伺候。
惊喜完大家就陷入长久反思——
关于苟安在过去的几十年到底活的多肆无忌惮。
现在她又开始了。
贺津行叹了口气,如果说他对连哄带骗地强压着苟安去打证这件事有过一毛钱的后悔,那么就应该是现在这种时候。
“你对贺辰倒是宽容。”他说话偶尔(经常)也不是那么好听,“想扮演温柔得体的后妈?”
因为忽然间在心头泛开的莫名不愉快——
说不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在男人反应过来前,他已经用上了带着讽刺的攻击性口吻。
余光扫了眼横在书桌前的苟大小姐,两年过去了,现在他们的儿子就躺在隔壁的婴儿房里,她和刚出狱时好像没有任何不同……
却好像也有很多不同。
而此时此刻,在贺津行阴沉目光的打量中,温柔得体的后妈像个幼稚鬼一样翻了个白眼。
“陆晚很讨厌。”
“我不意外。”
“但贺辰不是你的儿子。”
“?”
“没听懂我的意思?”苟安眨眨眼,脸上露出那种和贺津行看无论如何都没搞懂自己意思的高薪下属时一模一样的表情,“如果他是你的儿子,现在我已经尖叫着把这一缸茶到在你头上。”
可能是描述的画面主谓宾和形容词成分都过于完整,贺津行挑起眉。
盯着他的脸,苟安起了挑衅的心,也挑眉,回望对视上男人深邃的黑眸。
“不行吗?”
“……这时候难道我该说‘行‘?”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一心一意、死守到老的海誓山盟。”
贺津行的眉毛放了回去,目光随之微暗。
下颚线清晰的下巴因此变得紧绷。
苟安知道他好像不太高兴听到这种话,她才懒得理他,他们本来就没有。
“但搭伙过日子也讲究基本法。”
她说完自己想说的。
贺津行冷嗤一声:“‘搭伙过日子‘。”
他贺津行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程度了?和人搭伙过日子?
“你听人说话是不是永远抓不住重点的?”
“那也要说话的人有重点。”
“别贫嘴了,陆晚真的很恶心,但贺辰没做错什么,他才三岁,屁都不懂……贺津行,你要么一开始就别承认他是你的儿子,承认了就好歹做做样子。”
被训斥的男人沉默了几秒。
“又不是我上赶着要去承认的。”
“过程不重要,只看结果。”
贺津行真的有种眼前的人在复制黏贴他训贺氏高层的话术的错觉——
他开始认真考虑下次开会的时候,要提前把她从书房赶出去。
而此时站在他旁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贺辰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们贺家连这种事都要你擦屁股。”
贺津行用眼角扫了她一眼。
苟安在旁边立刻把贺家适龄男人挨个猜了个遍,并且是非常夹带私货与个人情绪的排序——
首当其冲当然是贺然。
然后是贺然的其他几个兄弟。
最后是她好像都没怎么见过面的贺渊。
在苟安猜到贺津行的亲爹、她的家公身上时,她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贺氏掌权人先生赶出了书房。
***十一***
苟安发现自己好像操心过多。
贺然那种被娇纵成了煞笔的大少爷的教育理念在贺家应该不是主流——
尤其是当大家发现他长大之后做的事经常让人头疼之后,那种偶尔变异的教育走向几乎立刻就被摒弃。
苟安三岁的时候,还坐在宝宝椅上从嘴巴里吐出沾满了口水的虾仁,把她妈气的跟她吵架。
但是三岁的贺辰已经可以做到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用自己的勺子和小碗吃豌豆混杂土豆泥。
贺辰不是所谓的私生子——
所以贺家的大人对他的喜爱和照顾并没有打折。
晚餐的时候贺津行在贺老爷子的注视中无奈地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
最搞笑的和离谱的问题是,这个男人给人家夹了桌子上那盘黄焖鸡里唯二的鸡爪。
苟安忍无可忍地用筷子弹开他的筷子,然后给傻眼的贺辰换了一块没有骨头的后腿肉。
看着那只鸡爪安稳地落在苟安的碗里,男人慢吞吞地缩回了筷子,“我又没喂过小孩。”
“我一个字都没说,又没责怪你。”苟安说,“只是麻烦您,以后也离雀雀远点。”
雀雀是这会儿躺在餐桌边、婴儿床里抱着奶瓶唆的小崽子的小名,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连哭带嚎很有力气地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吵到苟安那点母爱消失的一干二净,让人把他赶紧抱走……
这会儿小崽子好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唆奶嘴的动作停顿了下,圆溜溜的大眼睛葡萄似的望过来,忽闪忽闪的。
贺津行觉得儿子的眼睛很像苟安,这让他有一种他的儿子可能会成霸道二世祖的预感——
除了沿袭至他亲妈的天生叛逆和不服管教……
还有可能是因为当他用这双眼睛看着他爹时,他可以逃过很多犯错后原本必要的责罚。
只是关于这件事,贺津行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眼下,只是懒洋洋地扫了眼抱着奶瓶满脸好奇望过来的儿子,伸手,挑衅一般用曲起的食指指节刮了一把他柔软的胖脸蛋。
男人用淡定的语气与身边孩子他妈说:“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桌边那么多人没有人对这对夫妻日常阴阳怪气和针锋相对表现出任何意外。
只是和贺津行坐的比较近的贺老爷子在桌子下面顺便给了他一脚。
***十二***
雀雀的大名叫贺安贤,但是在他三岁上幼儿园之前,除了幼儿园老师并没有人用过他的大名称呼他。
贺安贤的行为做事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那一套完整的规则秩序,如果被打乱他就会大发雷霆,这一点他像死了他的亲爹。
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别的毛病。
一岁的时候像是树袋熊似的抱着他亲爹的前臂胳膊睡大觉,所以到了三岁贺雀雀还是很粘人,他会在睡觉之前抱着他最喜欢的恐龙玩偶站在父母的床边一言不发,直到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出声邀请他上床一起睡。
这个时候苟安会嗲着声音说”雀雀要和妈妈睡系不系啊”。
然后三岁的小崽子就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跳起来:“不阔以!不阔以叫那过名字!要叫贺阿贤!”
规则秩序守护者坚持哪怕他自己都念不好自己的名字也要求别人好好念。
在苟安笑够之前,旁边的贺津行已经越过她长臂一伸把站在床边炸毛的小崽子拎上床。
“你就惯着他。”
“别太严苛了,苟安。”
“……”
世界昼夜的颠倒,南极和北极的对调,大概就是从有朝一日贺津行警告别人别太严苛开始的。
在父母的对话中,贺雀雀一瞬间忘记了和亲妈的战争,撅着他的屁股拼命往被窝里爬,还能听见父亲大人在头上冷酷地说:“这周已经三次了,这是最后一天。”
贺雀雀假装自己眼瞎耳聋,翻了个身抱着苟安柔软又香喷喷的胳膊钻进她怀里——
横在父母中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物。
贺津行盯着看了几眼,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翻了个身,继续看手机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微信留言。
耳边是苟安继续嗲着声音嘲笑他儿子粘人是不是怕鬼的废话连篇……
贺雀雀被她逗得吱哇乱叫脚乱蹬,贺津行被殃及得又往床边缘挪了挪——直到他觉得自己都快掉到床下面去,他想了想,又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一名远在海外的高管发现他的老板在打字训斥他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咄咄逼人。
男人坐起的动作让身后嘻嘻哈哈闹个没完的两人同时安静,两双一模一样的圆眼从下往上地望着他,双双写着茫然。
就好像下一秒就准备开始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贺津行看着本就很宽的床此时因为整个人几乎打横睡过来的贺雀雀,苟安距离他已经超过了一只手臂自然放直能触碰到的距离——
没什么很大的毛病。
但他不习惯。
“你把他放到那边去。”贺津行面无表情地说,“别放在中间。”
苟安抬手顺势摸了一把儿子的额头确认他没闹出汗,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把他拎上来,还骂我严苛,现在又因为他爱动弹拒绝和他贴贴……贺津行,不愧是你,合着好事都让你占了呗?”
贺津行懒得跟她废话,他动手,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小臂,如同挖掘机的兜似的像是小时候那样把贺雀雀铲起来,然后一抖胳膊,小崽子就圆润地滚到了苟安的身体另一侧。
可怜的三岁小孩,他没有感觉到耻辱,他甚至觉得好玩。
他发出尖锐的笑声扑在苟安身上,试图翻阅他被压的发出窒息声音的老母亲爬回他爹地身边然后再来一次抛弃游戏——
苟安忍无可忍地拽着刚刚爬到她身上企图翻阅过去的小胖子把他扔回了他爹地希望他在的地方……
“要玩!”
雀雀发出不满的抗议。
苟安随意地给他整理了下蹭的像是鸟窝似的凌乱柔软黑发,“差不多行了,贺雀雀,你看你爸像是要理你的样子不?”
“不阔以那个名字!”规则秩序守护者幼崽强调,“爸爸理我!”
很可惜重新沉迷于手机打字骂人的爸爸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苟安叹了口气:“看到没,他应该是爱你的,但应该也是不多。”
“不要胡说八道。”旁边传来漫不经心的低沉声音。
苟安才懒得理他,指尖认认真真地绕着儿子耳边的毛茸茸短发,催眠似的说:“看见没,只有妈妈全心全意地爱你,所以以后你长大了只需要孝敬妈妈。”
“苟安,闭上嘴。他会当真的。”
“他才三岁,能记得什么?会因为你今晚不让他睡中间就等你老了以后迫不及待地拔掉你的管子吗?”
“……听上去像是你才会干的事。”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是坐在轮椅上老得手都抬不起来的话,”苟安坚定地说,“一定会的。”
贺津行伸手关了灯。
翻了个身把扬言要拔他氧气罐的人从床的另一头拽过来。
尽管两人之前上一秒聊天的内容如此离谱,但是并不妨碍在黑暗中她还是目光闪烁地抬起头飞快地亲了下他的下巴。
“不是拔管吗?”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被窝里传来苟大小姐含糊的声音,“识时务者为俊杰。”
男人发出沉闷的哼笑声。
床的另一边,讲话吐字不清的小复读机照葫芦画瓢似的跟着重复“吃嗤物者为敬街”。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大手越过他妈的腰,顺势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睡。”
男人手掌宽厚温暖的触感让他舒服地打了个滚儿,柔软的小脸放松下来,贴着妈妈的背,后背贴着熟悉的大手,他安然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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