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青藤福利院。
院子里到处都空荡荡的。
晦暗的光落在五颜六色的滑梯上,一路拐进寝室。
前后两排,整齐的床榻,最左侧紧挨着窗户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一道阴影罩了过来,她瘦弱的胸膛上下起伏,忽然猛地睁开眼——
沉睡到一半的穆斯眉头狠狠地跳了跳。
下一秒,“走开!口袋怪兽!”
身上忽然砸了个重物,还不断地在张牙舞爪,穆斯还没来得及睁眼,脸上就已经挨了好几拳。
身娇体弱的主教大人:“……”
他白皙的肌肤几乎瞬间泛红,那双漂亮的碧蓝色大眼睛在眼皮底下剧烈颤动,却不愿意睁开。
身上的小家伙又“啊”了一声,似乎终于彻底从梦中惊醒。
空气尴尬地安静了三秒。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穆斯耐着性子,估摸着小姑娘应该已经躺了回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恰好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手里拿着一管熟悉的药膏,正在试图往他脸上涂。
见他醒了,先是一惊,随后很快露出一个过于灿烂的笑容。
“刚刚做噩梦啦,”她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笑得花团锦簇,“脸上红红的……西西帮你涂药哦!”
还敢故意不说明主语,玩叙述诡计。
穆斯额间的青筋跳了跳,“我在梦里玩自由搏击?自己打自己?”
“自由搏击是什么鸡?”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藏起咕咕叫的肚子,“好吃吗?”
穆斯:“……”
他吸气又呼气,眼看着小姑娘手上的药膏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
“现在,马上,去换衣服!”
向来顺滑的金发躁郁地在头上蜷起一束,“不许拿着涂身上的药膏往我脸上涂!”
在穆斯的声波攻击中,西西轻快一跳,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抱起昨天备好的衣服就往洗手间蹿。
还是昨天那套“睡衣”(穆斯实在不舍得放弃这套),黄绿色上衣当做打底。
外头再搭一件薄薄的深红色小背心,底下配一条蓝色小裙子和紫色长筒袜。
这绝美的搭配。穆斯本来满肚子火,一回头,什么气都消了。
碧蓝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赞赏。
头顶的鼩鼱甚至专门戴上了眼镜,细细欣赏这一套。
相得益彰,完美无瑕。
就是还差一件花衬衫、一条绿裙子、一身蕾丝花带……
越想缺的越多,穆斯索性拿起平板定制起来。
西西好奇地凑过去,屏幕上是一个宛如换装游戏的小程序,里头的建模是个小姑娘,冰雪可爱,身上却不断被加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装束。
穆斯见她凑过来,索性一把将她抱到怀里,碧蓝色的眼睛里跳跃着光,“这是新中式穿搭。”
西西跟着看过去,觉得很像福利院里的老式壁橱。
穆斯又点了下另一套,“这是多巴胺穿搭。”
西西“唔!”了一声,五颜六色的缤纷大蛋糕!只有院长妈妈过生日才有的!
穆斯指向自己最满意的那套,“这是超现实主义穿搭。”
西西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怎么还没加载出来呀?”怎么糊糊的呀。
“这就是这套穿搭的特色!”
穆大设计师相当得意地解释道:“我将其命名为‘马赛克穿搭’或‘克苏鲁穿搭’,看久了会令人头昏眼花!”
西西:“……”
西西不懂设计,西西大为震撼。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一个没注意,穆斯已经将所有衣服全都加入了右下角的小车。
【下单成功,尊贵的穆斯阁下,已在为您加急赶制之中。】
西西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眼花了。
她忽然意识到,平板里的小人似乎穿得并不好看。
于是小姑娘扯扯身上的衣服,再次求证,“……这样真的好看吗?”
“当然好看,”穆斯眼底倒映出西西“灯红酒绿”的装束,毫不犹豫地点头,“这叫赛博朋克风!”
西西的眉毛困惑地纠在了一起,穆斯忽然想起什么,信手拉开床头柜最上面一格。
里头满当当地摆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的发绳。
穆斯挑选了一条鲜黄色,勾起一缕头发,自然地开始编辫子。
西西伸手想摸,又怕弄散了头发,只能晃着腿,乖乖等穆斯动作。
左边一条,右边一条,鲜黄色的彩带被编进了两条可爱的小辫子里,小姑娘长长的眼睫毛微颤,精巧俏丽、线条流畅的鹅蛋脸完全露了出来。
别说,这样乱七八糟一搭,再配上那双水润清亮、灵气十足的眼睛,竟然硬生生将这身穿出了种秾丽灿烂的味道,像是野外杂乱却绚丽的花海,又像是民国时期富贵人家的古董花瓶。
穆斯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视线的余光不小心扫到自己身上乏味的黑袍。
他沉下视线,面上依旧带着笑,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好了,去看吧!”
西西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宛如一个小炮弹,“噔噔噔”就冲向了浴室。
过了会,浴室里发出“哇”的一声!
好漂亮的辫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西西编辫子!
小姑娘又“噔噔噔”跑回来,惊喜溢于言表,甚至主动跑过来,趴到穆斯膝上,仰起脑袋,晃晃辫子,“可爱吗?可爱吗?西西的辫子!”
穆斯怔忪,眉眼间的阴郁不知不觉间一消而散,他伸出手,捏了捏西西的小辫子。
“可爱,”神的使者温和垂眸,没有露出笑容,却依旧显得平静而亲切,“可爱极了。”
小姑娘闻言粲然一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两个酒窝深深地陷了进去。
她珍惜地摸摸自己的辫子,忽然想起什么,趴在膝上摇摇他的手。
青年疑惑地低下头来,“我有长头发,你也有长头发,”灰蓝色的瞳仁如梦似幻,小姑娘推己及人,仰着头撒娇道:“你也编辫子好不好?”
“我想跟你一起扎辫子!”-
狐狸眼来送食材时,就见到一个奇怪的主教。
分明在自己的寝室内,却装扮庄严,甚至戴上了冠冕,越发圣洁且高不可攀。
然而他腿上挂着的小“花蝴蝶”毁了这一意象。
“进来。”狐狸眼亲眼主教丢下这句话后,闭了闭眼,伸手往后一捞。
像熊猫崽崽挂在竹子一般的“花蝴蝶”被捞了上来,抱进怀里。
“介绍一下,”他一边往里走,一脸平静地说道:“我的教女。”
那只“花蝴蝶”也终于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目,从穆斯肩膀处探出头来,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喜欢的东西。
“你好西西,”她极热情极快活地招呼道:“我是狐狸!”
狐狸眼清晰地看到,这句话一出口,小姑娘的脸几乎瞬间就染上了粉色,然后害羞地将脑袋飞快缩了回去。
嚯!他在心里数数,红黄蓝绿紫,再加个粉。
比五彩缤纷还多一色!-
西区五号牢房内,五人组中的剩余四人,齐齐坐在宿舍聚餐。
按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在监狱里,武力值就是一切。
而教廷,就是目前除军队外的最高武力。
四人边吃边讨论,然而三个人凑不齐一个脑子——剩下一个慢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讨论了半天都没讨论出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胆小鬼紧张兮兮道:“主教怎么突然决定自己做饭了?”
作为教廷的排面,穆斯的起居室,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自然也包括厨房。
但是那厨房自从建起来后就没人用过,比学生的寒假作业还新。
胆小鬼纳闷,“而且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主教会做饭?”
以他们主教那龟毛、洁癖的性格,能忍受得了油烟?
“你什么意思?”终极主控的爱生气猛地站起来,“你怀疑主教?!”
“没有没有,”好在老实人稳如泰山,桌子没被掀翻,胆小鬼连忙安抚,“我只是好奇,好奇!”
他机敏地换了个话题,爱生气这才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
等他们即将换到第三个话题,傻大个甚至已经吃完开始撸铁,老实人忽然缓缓地张开了口。
“他——不——会——。”
三人:“?”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噩梦般的内线电话“叮铃铃”地响起。
爱生气第一个冲过去接起电话,凑到耳朵边。
“救命!快来!”剧烈的声波震得爱生气脑子嗡嗡,他不得不拿开话筒。
狐狸眼的声音响彻在牢房内外,“我一个人搞不定!”
救命?胆小鬼吓得一颤,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养孩子的第二道难关,是做饭。
当然这纯属穆斯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作为一个过分好养活的孩子,虽然说享受过殷驰的手艺,但西西毕竟不是挑食的性格。
山珍海味能吃,食堂的猪蹄也能吃。
可穆斯不同意。
他早前收到风声,说殷驰霸占了一个厨房位,开始自己下厨。
据说厨艺一绝,所有厨师都抢着试吃,吃完足足三天吃不下其他食物。
对这条无用的消息,以前的他置之不理,但现在的他绝不能输!
他手下那么多人,难道还做不出一顿好吃的?
然后……
红狐狸变成灰狐狸跑出来了。
疣猪被油吓得站都站不直。
角马把糖当成盐放了半罐子。
野牛跟灶台上的火起了冲突,差点没把屋子烧了。
最后众人将视线纷纷移向树懒。
他已经跟小姑娘打成了一片,西西像个小猴子一样地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此刻刚好挂在他的肩上。
小姑娘左手撸着狐狸,歪头,“慢伯伯,你会不会做饭呀?”
她年纪太小,又不识字,辨认不出老实人的灵魂兽树懒,只能给他取个新外号。
爱生气的野牛不服气地嚷嚷,“他做饭?火都要灭了,他菜还没下锅!”
树懒缓缓张嘴,“我——会——”
“我来。”穆斯扫了眼这群不争气的属下,步伐如风,背影更是玉树临风。
野牛迅速瞪了胆小鬼疣猪一眼,开始大声吹捧,“没用的东西,还得看主教的!”
狐狸也不甘示弱,疣猪后来者追上,于是众人纷纷开始吹彩虹屁。
你一句我一句,拍得精妙绝伦,听得西西嘴巴越张越大。
原来穆斯的赞扬话都是从这里学来的!
他们吹得热火朝天,树懒话语缓缓流出,“——煮——面!”
然而现在已经没人在听了。
厨房里面静悄悄,树懒慢悠悠闭上嘴。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抱住西西,飞速后退几步。
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西西“O”型嘴:“慢伯伯,你跑起来这么快!”
慢伯伯来不及说话,只听一道剧烈的“砰”,穆斯快步跳出厨房。
冠冕掉落,金色的长辫垂到胸侧,身后的黑烟涌了出来。
吹嘘声瞬间停止,狐狸惊恐地变成了飞机耳,“快跑,要着火了!”
晚了一步。
火焰如火如荼地在身后绽开。
丢尽了脸的穆斯闭上眼。身后的火光将他衬托得宛若神明。
“烟花?”小姑娘在老实人肩膀上惊喜坐直,灰蓝色的眸子里跳跃起火光。
“这就是绘本里说的烟花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天真发问。
傻大个角马张了张嘴,刚想否认,却被狐狸紧急拉住。
“没错,”红色的狐狸尾巴摇了摇,他笑吟吟地蹲下身,“这是我们主教专门为了庆祝准备的烟花,怎么样,好看吧?”
小姑娘重重地点了点头,捧场地鼓掌,“好美的烟花!”
穆斯的神情稍霁。
下一秒,小姑娘脆生生道:“袍角那里有朵小烟花欸,也是惊喜吗?”
所有人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只有火焰静悄悄燃烧的“噼啪”声。
短暂的默剧结束后,主教控野牛的粗犷尖叫直冲云霄,“主教,我来救你!”
“完了完了,教袍被烧了,这是不祥的征兆!不祥!”这是胆小鬼疣猪。
“灭火器,灭火器在哪!”这是狐狸。
火光冲天,鸡飞狗跳,人群与灵魂兽齐飞。
好像动物世界呀。
一片喧闹中,西西趴在大树懒背上,像一只懒洋洋的小树懒。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耳朵,好奇道:“你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热闹吗?”
树懒迟钝地咧开嘴角。
傻大个角马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哈…哈…哈…”树懒慢吞吞地笑道。
角马困惑地挠挠脸:这是什么?按一下!
“热——闹——”
消防喷淋被打开,水流痛快地喷洒而下。
除了早就走远的树懒和躲在他背后的西西,所有人瞬间被浇得熄了声。
“——好——啊!
穆斯取下金丝边眼镜。
金色的辫子湿哒哒地垂在胸前。
身上的黑袍已经被踩得不像样子。
“我们——主教——,最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到刺骨,连假面微笑都维持不住了。
“出去。”
狐狸和野牛抖着腿,一人拖一只脚,将已经吓昏过去的疣猪拖了出去。
只有傻大个角马不知所谓地摸摸脑袋,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他转身扛起慢吞吞的树懒,热情挥手,“那我们先走了,主教!西西!”
西西一视同仁地打招呼,“大伯伯再见(她也不认识角马),慢伯伯再见,牛叔叔再见,狐狸叔叔再见……猪叔叔再见!”
被拖着走的疣猪颤巍巍地抬起手,挥了挥。
被抗在肩上的老实人眯起眼。
他眼中倒映出西西的模样,看着这乏味灰暗房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缓慢却流畅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他啊——最喜欢热闹了。”
门被关上,西西若有所思。
而穆斯已经恢复了常态。
他甚至慢条斯理地露出一个笑。
“我去洗澡。洗完澡再带你去找吃的。”
西西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穆斯脑袋上坐着的“小老鼠”。
“小老鼠”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手上晃着小小的红酒杯。
与平常不同的是,它戴上了一副墨镜。
西西困扰地歪了歪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穆斯这样的人,连自己都瞒着自己,假面甚至戴到了灵魂兽脸上。
但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西西,穆斯现在情绪很低落。
她动作比脑子更快,在青年经过的时候,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穆斯回眸,小姑娘吃力地将身后的塑料袋拖出来。
“……西西饿了。”小姑娘拽着袍角晃了晃,奶声奶气,“没人陪着,西西吃不下。”
又是这熟悉的句式。
穆斯收了唇角的笑,静静地看向西西。
一大一小再度对峙,穆斯眼中映着弱小却绚烂的光,西西眸底照出高大却狼狈的影。
穆斯很高,在西西眼里,像树一样高。
但他的皮肤一碰就红,内心一戳就穿,敏感又要强,别扭却渴望爱。
……像西西一样。
西西的小手越攥越紧,“撕拉——”一声。
本就烧焦了些许的袖子裂了。
道道伤疤暴露在空气中,熟悉又陌生,狰狞且可怖。
……也像西西的一样。
西西手足无措,她下意识缩了缩胳膊,抓紧手中的黑布,仓皇抬头。
穆斯却出乎意料的很镇定。
他垂眸,晦暗的光被遮在眼帘下。
好半会,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深深地叹口气,蹲下身,直视西西,“我刚刚是不是很狼狈?”
西西反应过来,连忙重重地摇了摇头。
穆斯笑了,又谨慎地收回一点笑意,“其实我刚刚还挺开心的,”他指了指黑袍袍角,“那点‘烟花’燃烧起来的时候。”
热烈的、漂亮的火,掉在漆黑黯淡的教袍上。
迅速地往上攀升、跳跃。直到焚尽一切。
多么漂亮!
想到这,他碧蓝色的眼睛像一波快活的湖泊,酝酿出满满一壶期待。
“不好看。”西西冷不丁地说道。
穆斯讶然抬眸,对上西西有点执拗的表情。
“会烧成炭的,”她搓了搓手中的黑布,点点黑灰掉落在地,“比黑色还要更黑更黑的炭。”
穆斯看着地上的黑灰,摸了摸自己金灿灿的长发。
托着下巴,“那用刀呢?”
鲜血一瞬间溢出,染红或苍白或暗黄的肌肤,遮去所有瑕疵。
尤其是倒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像是一朵绽开的雪花。
多么美丽!
“也不好看。”上过杀手课程的小朋友坚定地摇摇头,“爸爸说过,用刀杀死的人,表情最难看。”
“比口袋妖怪还丑!”
穆斯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又问,“那跳海?”
“现在海上已经很冷啦,”小姑娘抱着双臂,具象化地打了个抖,“水里肯定更冷。会冻成蓝色的。”
“蓝色好啊,”穆斯一拍手站起来,“我最喜欢蓝色了。”
他又要迈开脚步,腰部的布料却被一只小手猛地攥住。
小姑娘垂着眸想了半天,最后抬起眼,哀求地仰头看向他。
“现在太冷了。”
她找不到别的借口,只能道:“等春天好不好?”
“等春天到了再去吧。到时候有花,”她开始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眼底开始浮起水雾,“有树,有蝴蝶……”
“肯定、肯定很好看!”
西西快要哭了。
穆斯的唇角一点一点压下来。
小姑娘的眼前也一点一点变暗。
随后,一个湿漉漉的、不太温暖、甚至不太健壮的身体虚虚抱了过来。
黑色遮住了眼睛。
却不显得冰冷。
“那你也不许再抓手臂了。”
穆斯将下巴搭在西西的脑袋上,轻轻道:“至少在春天之前。”
“……我们都不许再添新伤了。”
胸口微微传来湿意,不知是衣服上本来的水贴到肌肤,还是眼泪。
但总而言之,穆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嗯。”瓮声瓮气的。
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头顶的鼩鼱摘下墨镜,墨镜底下的眼珠红通通的。
随后一人一兽,一齐露出个狡黠的笑。
又一场绝妙的即兴演出!
得意洋洋的穆斯没有意识到,他手臂上的痒意已经消失了。
——本来他是准备进浴室“抓痒”的。
等怀中小姑娘的颤抖渐渐平复,“戏中人”穆斯伸长手,拎起她身后的塑料袋。
里面都是一些面包之类的食物。显然是老实人提前准备的。
“先吃。”他眉头皱起,不甚满意地拿起一个面包。
西西也跟着咬了口面包,熟悉的味道传入口中,她放大了眼睛。
待到一口吃完,才迫不及待地分享,“是‘黑漆……哥哥!”
“是黑漆漆哥哥做的面包!”小姑娘笑成了星星眼,“超好吃的!”
穆斯本来还有些讶异于面包的松软香甜,突然就变得味同嚼蜡。
他三两口解决掉,“我先去洗澡。”
西西正吃得开心呢,脸上沾了面包屑都不知道,只匆匆地点了点头。
“不要洗太久哦,会着凉的!”
眼都没抬。敷衍!
穆斯的心像是被人拧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走进浴室,站到镜子前,解那条金灿灿的辫子。
殷驰会做饭,沉戟会烘焙。
而他除了擅长穿搭(?),一无所有。
辫子被解开,湿发耷在背上。
沾了水,显得不那么璀璨。
伤疤在水里若隐若现
金发美人屈腿靠在浴缸里,眉目间染上几分冷意。
西西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教父。
吹风筒轰隆隆的声音骤停,西西正坐在沙发上翻着自己的绘本。
金发及腰的美貌教父忽地赤足走了过来。
“你,”他习惯性地露出微笑,伸出手,一副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模样,“有什么愿望?”
西西的视线从绘本上的仙女教母上移开。
落到比图画还艳丽几分的教父身上。
眨巴眨巴眼睛,小兽般的直觉再次生效,她果断地跳过第一个“想见爸爸”的愿望,选中第二个。
“西西……想看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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