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之时,她的理想是成为朝堂之上第一人。
以毕生来实现与祖父的共同愿景。
毕生名山大川,皆晓遍她吕善盈之名。
朝野之上,她会举贤良远小人,做好利于百姓之事。
到老了致仕,坐在躺椅上,沐浴在阳光底下晒的暖洋洋的,阖着眼眸听小徒弟背诵文章。
可现在,她下意识的写出来她的愿景,却无法对着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理想是什么?
废后吕善盈的理想,还有人在乎吗?
还有什么用吗?
人有理想,是因为前途还有着一个康庄大道,还能够有着穷途末路依旧孤勇的想法。
而吕善盈,在她被带上象征着后位的冠冕之时,她的理想已经化为了枯骨。
她没有办法孤勇下去,只能告诉自己认命,认命就好了。
如今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带着幼时所学,一人在这个道观里面搅风搅雨,被称赞一句“过目不忘”。
告诉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人,即使她做出荒唐之事,新帝也必须来为她遮掩,全了皇室的名声。
“从我进宫那一天,你认为我的理想是什么还重要吗?”
吕善盈声音缥缈,眨了眨眼睛,试图让眼眸不在朦胧,视线却氤氲的更加厉害。
“谁的理想是嫁人呢?谁的理想是一辈子被束缚呢?已经这样了,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还不够吗?”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即。(1)”
吕善盈迎着那双眼眸,终于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牙关,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她意难平,她求不得,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
“陈元,这个世间冤屈,有无数想要但求不得的东西。”
“我不是其中最凄惨,更不是最无助之人。”
“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这天地下有多少人遇到灾情时候只能够卖儿卖女?史上上的易子而食从来不是谎话。”
“你说你幼时过得凄惨,连糖都未曾尝过,所以你入宫做内侍,可我呢?我十二岁就已经是内定的皇后,十五岁时王妃诰命皆要在我面前拜下。”
眼中氤氲已经的一颗泪珠落下,她朱唇轻轻扬起,却绽放出了一个没有半分笑意的弧度。
“——我已经过的比其他人都好了,所以我不该追求别的,如今种种,已经足够。”
“我怕死,想要好好活着,但若是真的非死不可,那昨日死和今日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李昀紧紧拧着眉头,他将吕善盈的话反复咀嚼,一瞬间到底不知道是该笑该生气还是该哭,一瞬间表情古怪。
他必须承认看到资料时候那些显赫让他无法居高临下的怜悯眼前之人,而看到能够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飞白书之时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
他们两人何其相似。
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