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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是因为阴灵根修士停留在此,就修炼不到，或者说，是活不到筑基期。
而是因为筑基修士已经有了足够的远走的能力。
炼气修士想离开,困难重重危机四伏,脚程还低下。
筑基修士这方面的苦恼就少了许多。
所以本土阴灵根修士，若是筑基成功，多半都不会留下来。
归望关也不算多好的地方。
至于蓬煌中心，在鬼壑瘴气会影响阴灵根修士的前提下,各大势力掌管调度的人,是不会放有阴灵根的修士过来的。
沐寒想找个有阴系剑意的人……就很艰难。
她现在对阴系剑意的感知，就只剩下吴长老教过的那一些；且时日久了，她记的、练的,说不定已经和当初的有了偏差。
她只能继续自己摸索。
意外，或者说惊喜，发生在沐寒下一次轮防回来之后。
晁梦心居然掌握了阴系剑意。
而且就是最本源的阴之剑意。
那日，是她换防回来第二天。
她还是在悟道楼演练剑意。
她占着悟道楼四层的一间静室,练了一日一夜,一如既往有所收获，也一如既往所获不多。
清她出门就感受到楼上，大约是顶楼七层的位置,有层层幽冷诡谲的灵力波动，正一波一波地向外、向下蔓延。
她上了楼,就看见了晁梦心，以及苏烟。
看见手握长剑的苏烟,她晃了下神。
苏烟这回用的不是她最擅长的冷滟锯。
但那股气势一丝不变。
同样，她给沐寒看见的，依旧是背影。
于是,沐寒还是回想起来，自己刚到归望关的那一天的场景。
也想起来，自己到归望关已经五个月有余了。
苏烟养伤，也养了半年了。
这大概是大好了？
沐寒猜测着，站在一侧观察起两位师姐交手来。
大约一刻钟过去，苏烟力竭，收剑后退，表示认输，口里却道：
“师姐觉得我恢复得如何？”
“没好利索。”晁梦心毫不留情：“顶多有你之前八成实力。”
苏烟微微一叹。
“你若想回去轮班，我只能给你安排去二层中段。”
二人谈论，也不避讳沐寒。
苏烟苦笑，摇头，很认真地问道：“不至于吧？
“我自诩哪怕只有八成实力，也比二层深处的半数人要强。”
“可你是伤号。”晁梦心实事求是：“原本的强度很可能会延后你彻底康复的时间。
“你现在连切金都不敢用。”
对于苏烟，这句话的效果，大约是，打蛇打七寸。
她一时语塞，果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苏烟顿了一会儿，晁梦心已经将目光移向站在一边的沐寒，这时，她才道：
“那我再歇一阵子吧。”
晁梦心这才点头：“这般最好。
“鬼壑很大可能即将迎来涨潮，近期时不时有小潮爆发，规律不能确定；你若执意去二层深处，我是不敢放你走的。
“且不说你是否应负得了，我只怕到时瘴气陡然加重，你的经脉再度受损，那你这半年的伤可就白养了。
“得不偿失。”
听到这里，沐寒明白两位师姐这一大清早在悟道楼斗法，又是因为什么了。
苏师姐想回前线，晁师姐查看她恢复的情况。
“我好像明白晁师姐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十分中庸的气态了。”沐寒在塔里一到九层看了一圈，发现伯赏在九层十层交界点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像是在发愣。
“怎么？”
“晁师姐是火灵根还是火系天灵根来着。”沐寒若有所思：“但她会阴之剑意……我感觉，她掌握的程度，似乎还与师叔相仿？”
她这时提的是吴长老。
“谁强谁弱不好说，但能让人有这样的感觉，他俩在这方面，应当是一个大层次上的——
“所以晁师姐是阴之剑意已经悟通了。”
火系、雷系，都算是至阳。
加上一个阴之剑意……
晁梦心身上的气度，以及她那种颇有中庸之意特殊剑意，是怎么来的，并不难推测。
伯赏闻言笑笑，暂时没有别的表达。
那边，晁、苏两人的事情告一段落，沐寒上前跟两人问好，向晁梦心提出关于阴系剑意方面的问题，自己想向她求教。
“师妹应当已经掌握好几种剑意了？”
晁梦心并未立即应下。
“是。”
“几种？”
“十种。”
比起上回和邵清雯说的，沐寒又多报出来两种。
这是算上了那两种她先前掌握不好的。
藏锋剑意她现在其实还是……一知半解。
她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琢磨木系反克以及未知剑意，这两种她更先开始接触的剑意上。
无论是苏烟，还是晁梦心，都没有因此而动容。
沐寒最近常出入悟道楼，虽说每回都是自己找一间静室，但路过的人总能从偶尔传递到室外的能量余波中感受到点什么。
只是不刻意窥探的话，这种无意间获得的感受，不足以让人了解到演练者的实际进境。
“可别贪多嚼不烂。”
晁梦心有些担忧，略作沉吟：
“随便演套剑诀。练给我看看。”
说完便退开，将地方留给沐寒。
苏烟也让到一边。
沐寒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一套云海剑诀。
以她如今对剑诀和剑意的掌握，剑意剑诀本身属性的不同，已经不足以影响她的发挥了。
哪怕是云海剑诀碰上火之剑意，也是如此。
——她需要足够的实力，来说服晁梦心。
而晁梦心，也果然不再推托。
有种会面，叫狭路相逢。
十分不巧。
换防路上，临出城门的时候，沐寒等一行人，和一队魔族修士撞上了。
这队魔族修士，领头的人，叫汉杨。
原本沐寒和汉杨是碰不上的，奈何几次小潮过后，人族和魔族的排班，都乱了。
一场小潮会带来很多变数，轮班修士的伤亡是一方面，体力精力则又是另一方面。
小潮结束后，很多马上就要去轮防的修士，或者就该这一班值班的修士，都无法正常就位、守完当前的剩余期限。
这就会成为排班出现大规模变故的因由。
且每次小潮过后，大多数修士都是没法正常轮班的。
这时候，就需要城主府辖下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城中轮值的前三等卫队，顶到鬼壑前线去。
……于是，剑派——即观云坊——戴诚心，李茉萦等一众人，和几个月前连打了三场群架的汉杨部，撞上了。
与剑派同行的，还有蓬莱水阁的净月坊、造化谷的临光坞修士。
汉杨身边那一群魔修，有乙队队员，也有玄灵三队队员，还有汉杨的朋友。
剑派这边……
参与过打群架的人，到了将近一半儿。
城中情况不好，防线缺人，汉杨黑着脸，没主动挑事。
两队人从同一个城门出去，目的地一样——在同一方向——都有人拖后腿不能飞得特别快，这一路就保持着一个十分微妙的距离相傍着飞行。
沐寒本以为又要打起来，屏息凝气半晌，最后，等他们出了城快百里了，发现居然没事。
倒是中途出城门五六十里远的时候，魔族修士那边，不知道怎么了，有个黑衣的女修士突然笑起来了。
一边笑一边继续朝前飞，旁边也没人和她说话。
她笑得前仰后合，看着十分莫名其妙。
她好像和队里的不少人都不熟，又或者地位比较高；她这么突兀地一笑，好几个魔族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但却没人示意她停下。
她笑声持续得有常人讲十来句话的工夫才停；停下以后，她也还是面带笑意，一会儿朝前看看，一会儿往旁边不远处的观云坊、净月坊、临光坞修士。
过了防线一层中段，两个队伍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往下“卸人”。
等到了二层前段，沐寒和戴诚心下去了——于溪白在半个月前的那次小潮里伤着了，轮班往后错了两班——魔族那头，那无故发笑的黑衣女修士也下去了。
那女修士心情好像特别好，离队后，看见旁边队伍里和她几乎同步离队的戴诚心、沐寒两人，还笑了一下。
沐寒下意识也笑了一下。
虽然没打起来，但她跟着这么两个气氛诡异的队伍飞行，心里也是怪累的。
现在脱队了，情不自禁要松一口气。
沐寒却不知道，她刚离队，汉杨那头就有句若有似无的嘲讽声音飘散在风里：
“观云坊是没人了啊。
“筑基一层的崽子都出来守鬼壑二层了。”
李茉萦也是声音轻轻，反唇相讥：
“对啊。不像某些人，筑基大圆满了，连二层中段都不敢越过去。”
她这话打击面太广，奈何……人族修士这一边，筑基大圆满的，还真都不在场。
——就算都在场，也不会被这个话打击到。
蓬煌中心的外派修士，除了晁梦心这样的门派总务首席长老，其余人大多是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就收拾收拾回自己宗门去了。
归望关其实不是个提升修为、冲击修为关卡的好地方。
这地方雷劫都比蓬煌中心重。
所以除了太清台，每个门派在这里的筑基大圆满修士，基本都没超过三个。
倒是苏烟、程逸然、邵清雯、何益这般，筑基七、八、九层的能有一大片。
汉杨脸色顿时更差了。
李茉萦终于出了一口气，脸色顿时透出一股子轻松加愉快。
……不能打起来的时候，这些人也是十分幼稚了。
到了自己的巡防范围以后，沐寒听说了那女魔修的名字——
周锦思。
在人族这边的风评应该不错，在魔族更是左右逢源。
她一靠近，附近的修士看见，跟她打招呼时，大多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点笑。
还不是讨好的那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