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无数画面浮现阿洛伊斯的脑海——
幼年时,他总是被关在隔离房间里。
外面是不停忙碌的学术虫,他的每一项数据变动,每一次行为转变,都会引起学术虫的内部地震。
当某只雌虫的力量太强时,他任何的举动都会引起瞩目。
只有少数几只雌虫被允许和阿洛伊斯对话,他的老师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教学,也总是隔着厚厚的玻璃。
“阿洛伊斯,重复!”
他的老师是一只严肃的雌虫,一辈子都对学生严厉。
年幼的阿洛伊斯站在玻璃前,站着军姿,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大声背诵道:“1.不得接触外虫,以免对他们造成伤害;2.不得对外界产生好奇;3.不得为自己使用力量,我的力量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军方。”
尼科尔的表情凝重:“可前些天,你逾越了,三个月一次的外出日里,你做了什么?”
阿洛伊斯:“老师,我看到了一只濒死的蝴蝶,它被蚂蚁噬咬,却还在拼命振翅,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一切的反抗都是被禁止的。
一切的向往也是被禁止的。
尼科尔表情浮现阴霾:“所以,你带回了它,藏起了它,在科研虫抢走它的时候,你伤害了科研虫,让他感染了虫源污染病。”
阿洛伊斯觉得委屈:“可那只是个意外,我轻轻一捏,他的防护服就碎了。”
这时的阿洛伊斯还十分年幼,并不懂得自己的力量有多强。
在阿洛伊斯眼里的轻轻一捏,却是其他雌虫完全无法撕扯的韧度。
他的认知从根本上,就和其他雌虫不同。
尼科尔藏起自己的怜悯,努力扮演好一个教导老师的职责:“不用解释,只要他感染了虫源污染病,你就会是罪魁祸首。”
阿洛伊斯是个极其矛盾的个体,他粗犷又细腻,野性又约束。
但细腻只会害了他。
雌虫都对他惧怕至此,更别提受尽宠爱的雄虫了。
他一生都难遇到。
阿洛伊斯垂下头:“我知道了。”
头一次受到冤枉,他会感到委屈。
但,一百次呢?
辩解是无用的,军方只看结果。
尼科尔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向了他,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了玻璃上。
这是阿洛伊斯最喜欢的动作,他以为老师是安慰他,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阿洛伊斯也把手放了上去,哪怕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大手和小手的交叠,也勉强算是触碰到了。
阿洛伊斯的快乐持续了短短几秒,便看到尼科尔弯下腰,诅咒一般的低声呢喃:“阿洛伊斯,麻木吧,对这个世界更加的麻木吧。”
阿洛伊斯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噩梦,一直从幼年延续到了成年。
在雅尔达,更是发生了严重事故,约有一百只雌虫感染了虫源污染病。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强度的监管。